“豌豆酥、荷花糕、綠桂鬆仁露，都是小夫人你愛吃的。”脆桃整理糕點盤位，扭頭去看她還在那裡逗雪豆玩，不由歎口氣，拉她起身。

“小夫人一心用在雪豆身上，卻略了自己，讓大人知道恐怕會認為你玩物喪誌，說不準還命人將雪豆帶走呢！”她故意恐嚇她，卻果然有用。

窈青麵上露怯，“是是是，我知曉了，脆桃姐姐不要告訴大人。”她乖乖吃飯便是。

脆桃這才鬆心，“來，吃點心。”一把拉她過來坐下，又想起什麼來，招呼玉扇，“拿個繡球來，要最小的。”

案前，窈青細嘗著豌豆酥，入口便是濃濃的豌豆香，這廚子手藝真是不錯，她吃得滋滋有味。

閣上從檁條連綴的流蘇呈七彩之色，本是用了特殊水液浸泡，長久可以在日光照耀下發出不同的顏色，全憑陽光溫度決定。

外麵雖然熾熱，可繪雪閣如同清涼的春天，陽光溫暖明媚，內間溫馨自然。

脆桃拿著小巧玲瓏的繡球，走到窈青身邊，“小夫人，這是最小的繡球，你可以邊嘗點心邊將繡球拋出去，讓雪豆來撿。”

她常見到一些貴夫人養犬，有時便是這樣逗玩的，比自己一直在旁要輕鬆許多，還可以培養感情。

二人一犬玩得不亦樂乎，窈青也更是喜愛待在繪雪閣裡了。

天色轉變甚快，一不留神就到落日下沉，餘暉滿天。

玉扇過來捎話，“大人的車馬剛到府外，小廚堂已經開始準備晚膳，不久便可用膳。小夫人也可以先梳洗打扮一番。”

她隻是捎話，卻足以讓窈青心生懼意，府上隻有殷參政不在時，她才會放鬆下來。可一聽說殷季遷回來，她反倒不自在。

脆桃像是看出她的心事，寬慰著，“小夫人總是憂心忡忡的，可我們做下人的，都明眼可見大人對你十分和善呢。”

有她這話，窈青才冷靜一些，疑惑的很，“大人當真對我很好？”

“是呀，他可是你夫君，怎麼小夫人倒比我們與他還生？”脆桃有些失笑，看來小夫人還得多多與大人接觸才是。

脆桃的話不禁引發窈青思索，可脆桃急忙招呼她:“小夫人快快梳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大人的車馬已經到了門外。”

窈青聽著她的安排梳洗打扮，換上了一條亮麗的衣裙，頭發也綰成了飛雲狀，橫插上一支青翠欲滴的玉簪。

半晌，窈青回握著脆桃的手，“脆桃姐姐說的是，我該試著去接納大人，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夫君，這輩子都牽扯不斷。”

日落時分，窈青被脆桃扶著去了廳房，方進門，殷季遷也在，像是等了多時。

彼時光線黯淡，二人湊的近了些，窈青竟嗅到一股子酒氣，還有若有似無的女子香氣。

她忽然臉色有些慘淡，不複方才。可是下一瞬，又恢複成了以前的態度，不冷不熱:“大人回來了？”

窈青一身荷綠色繡裙，邊領直指腰間，顯得人格外修美清爽，她唇上的口脂淺淡適宜，疊色惹人想要一親芳澤。

反觀殷季遷，眼含春景般波漾不斷，他飲過酒水，又被撩撥過幾下，一時勁頭上來，直直牽扯住窈青的手與她十指交握，攀上心頭竟又麻又亂。

恰好脆桃退下幫忙布菜，不曾見到帷幕後的二人。幾名侍女儘心竭力，無一敢去抬頭觀望後麵的情形。

窈青被他拉著去了內間的帷幔後，隻覺頭上一處被錦帷觸及，方要歪頭躲開，偏對方手上動作更快——

他一手緊牽住她，又空出一手來單伸出一指，輕點著她眼角那裡的細小傷疤，刻意壓低了音量，“怎麼還叫我大人？”

二人相距甚近，窈青背後是鏤空的雕花窗壁，怎樣也退不開來，就此磕磕巴巴，“是...妾身這就改口......”

不知為何，她心中怦怦跳，像是野馬奔騰，聲聲踏在了自己心上。這片短暫狹小的草原上，也隻夠馬兒進行微弱的喘息。

氧氣如此稀薄，交雜在彼此之間，讓她因著氧氣極致的缺乏而瞬間閃出紅悶，像霞光短暫持久的出現。

殷季遷不算清醒，又絕對清醒。見此也隻是微歎一口氣，不打算逼她如何如何。

若是單論稱呼，“大人”也是彆家婦人一律的叫法，可是，他還是想她稱他為夫為君的。

“大人，小夫人，飯菜已經布好了。”脆桃的聲音傳來，此刻她正站在外麵提醒他們，卻又極有自知之明的不會過去。

窈青剛要推開他過去用膳，可他反而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如一塊巨石推拒不動。

窈青不由上火著急，明明他也聽清了的，卻不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