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 窈青眼中澀得通紅,時至今日……(1 / 2)

晦霧 梅花送暖也驅寒 3897 字 11個月前

窈青眼中澀得通紅,時至今日,她終於敢問出這句話了,而殷季遷怒極反笑,“你認為是我殺了他?”

那聲音極冷,從空瑟的遙遠的極端傳來,肅殺一切。

“難道不是麼?”窈青眉頭團蹙,像是打結的毛線,亂成一團。

耳邊傳來雪豆的低聲嗚咽,想來它知道不會發生手腳,才從不安應激的狀態靜下來,匍匐在地上聽著。

那高大身形的人眼中閃過碎痛,轉而彆開眼不去看她,這樣他就不會覺得那樣難受。

兩人沉默下來,窈青淚水成行地流下,她也不去管不去擦拭,任由其流落。

落花在一陣風裡墜落,像極了一場花瓣雨,淹沒二人。

下一刻,他氣息貼近,又是一股晚香玉的味道,撲朔在這裡。

那語氣輕飄飄的,卻有著擊碎旁人心靈的動力,貼著她耳畔,“那我告訴你,他死,是因為你啊……”

淚水立刻就重新沾濕了眼睫,幾行長淚掛在衣襟上,飛速透進了薄綃衣裳裡。

殷季遷盯了片刻,不想直麵她慘淡的小臉,“你不知道罷,他死之前要我答應三個請求,都是為了你,可是其中兩個要由我才能做到。”

這話裡麵包含了太多信息,窈青不知覺地唇齒打顫:“什、什麼要求?”

她總覺得下一秒就要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早就已經藏了好久。

“把你送到參政府來,是他的意思,他希望你以後可以過得好,再不被他所拖累,可是他不希望你知道,隻想讓你恨他。”恨他,就可以記住他一輩子。

從第一次見,她的眼睛就是他害的失明,蘇仕死,他也沒有辦法救,看著身邊一個接一個地離開,窈青是痛苦的,可是衛子舒又何嘗不痛苦呢?痛苦且內疚。

他比一般人要癡傻很多,笨到隻能把自己賣給萬月樓,此外也想不出什麼其他的營生的法子。

窈青聽完又是笑又是淚,“這個傻子,他覺得是在拖累我?”

她從未這樣覺得,相反,爹爹的死是意外,寧婆婆的死是命運,而她們的相遇應該說是一場緣分。

若不是身邊還有他相伴,恐怕留著窈青一個人,根本沒有承擔這些事的能力。

花雨因風落,簌簌吻向大地,笑著擁抱迎接它的死亡。這雨中的兩人紛紛停滯了呼吸,看著粉紅的花瓣從高處墜落。

“他還有什麼請求?”她聞著風的味道,淺淺短暫地懷念著他。

從小時候她懇求爹爹把他帶回家起,他就會默默跟在她身後,一日不曾離開,劈柴時他會在旁邊看護,小心地幫她扶著柴火,等劈好後再弓腰一一撿拾成垛。

或是旁人欺負她是個瞎子,說他是沒人要的野狗,他也是第一時間衝上去,要那人給她道歉,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打鬥的傷。

可是那個日日跟在她後頭喚著“窈姐姐”的人,現在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風裡,殷季遷看見她滿臉是淚,有想替她擦淚的衝動,隻是瞬間,那手半路又放下,他知道現在她的心裡隻有衛子舒,“他要我替他好好照顧你。”

猶記得晚春的夜涼如水,身後一切都匿在黑暗中,隻有那窗子被明月照拂,半處於明暗交替中。

樹影遠在千裡之外,飛甍金闕,隻覺愈來愈遠,“請你答應我這剩下兩個要求,好嗎?”

那一個他已經完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她心裡仿若一個泡影,虛幻至極。

終於,當他聽見對方沉沉說了聲“好”,他才心甘情願放棄掉自己,甘願離去,將這一切都讓給他。

他願意自己化成風,離她遠去,換她平安幸福。

平心而論,殷季遷不是不高興,可同樣也為二人不死不休的爭奪而哀痛,這是一場爭奪,不死不休,一具身體裡是容不下兩個靈魂的。

“……”窈青不做聲。

終於抬手抹了抹淚痕,腳邊雪豆低低嗚咽,同樣像是在哭泣,哀痛一個人的離去。

“第三個,就是要親口跟你說一聲喜歡。”

他聲音落入她耳中,如同驚雷,窈青腳下失力一軟,差點站不住。

“喜歡?”她喃喃念著這兩個字,腦海中忽然回憶到一個午後,那天天氣格外得好,百花競相綻放,鳥兒跳躍在草地的油菜花上。

——“那邊有柳條,子舒去折兩支。”是少年脆朗的聲音。

他看見一個小女孩頭上戴著柳枝花環,被祖母牽著,一蹦一跳地走了過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油菜花叢,實在惹人羨慕。

窈青笑他說,你想要我也可以給你編一個啊。

他動作很快,走到那湖邊的柳堤下就薅了幾支,嫩綠的芽才長開,編成頭環戴著可俊俏了。

“呐,好了。”她遞給他,“試試合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