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絕美的好光景接連在地麵上,一眼望去,紅粉交替,綠意惹眼,可惜天色有些陰沉,隨時都能積雲下雨似的。
一輛馬車途經此地,暗紫色的流蘇單車低奢得同樣惹眼,身邊錯過的行人不由移目上去,跟著看了好久。
“哎,你可知這是哪家的馬車?”有人好奇,詢聲問身旁的人。
那手臂上挎著菜籃的大娘匆匆一眼,知道這是參政府的馬車,笑道:“不是參政府上的嘛!”
今日二人相約,且都是各自府上的老人,出來采買點物料,不想倒是有幸碰見了。
“看這架勢,是接了慕府的請帖,要趕去慕府罷!”那人又接了一句話,看了看天色,轉而催對方,“不行,我們得快些,都出來好久了。”
這樣一條街道又長又寬,兩側多是攤鋪,來來往往,生意倒也不錯。
她們口中的那輛馬車此時已行到街尾,外麵的喧鬨聲愈發遙遠,窈青問他:“大人這是要帶窈青去何處?”
今日一早,脆桃二話不說,就要給她梳洗打扮,一切妥當之後,便被拉上了馬車,至今她還迷迷糊糊的。
路上的顛簸在馬車一個轉彎時急劇加大,她控製不住地身體倒向一側,肩膀與他貼靠在一起。
那薄削的肩膀輕輕撞上他的,似是軟玉相擊,這樣一個突如其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重新坐穩後,窈青正色,不知他那邊是什麼反應,有幾分忐忑。
還好,殷季遷情緒平穩,偏頭看她一眼道,“慕府。”
他今日的袍服以紺色為主調,底紋繡滿了複雜圖樣,恍如暗夜生花,清貴卓絕。額間的發絲隨著馬車外的風隰進來而淺淺飄蕩。
她還想多問,又礙於車廂裡常見的平靜,最終將話咽了下去。
無多會,車馬緩緩停下,外麵無比熱鬨,還有爆竹聲入耳,不知是在慶祝些什麼。
殷季遷在喜樂中牽她下來,轉身便是負責迎接的下人,躬身請他入府。
“殷參政請隨我來。”
這裡人多吵鬨,窈青又看不清,果斷被他牽著,路過那門前檻台,喜樂聲愈發刺耳。
這是人家娶妻或是其他喜事時奏的樂,窈青聽過,隻是不知慕府今日是誰有喜事,值得這般慶祝。
門外極其嘈雜,熙來攘往,各家前來慶賀,說些祝詞,就是馬車也堆的無處安放。
窈青並不知情,隻覺今日實在是熱鬨,不禁被這氣氛感染,臉上也多了絲喜色,而右手傳來的熾熱溫度引著她一路往前。
慕府她從沒有來過,更不知道這裡的鋪設如何,但就是跟著殷季遷走,總有種安心。
東廂房設置了喜宴,多位侍女傳膳過去,魚貫出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格外忙碌,不過依舊忙中有序。
不知何時,天上的積雲多了起來,遮蓋住原本該明亮清澈的天。
前麵有人引路,正待要去東廂房入座,碰巧,慕連重趕來,在這條一路通向府外的路上與他們撞上,他這是要去遠綈侯府接親。
那一身大紅色的婚服合宜地套在他身上,黼紋緄帶,冠袍帶履,恍如玉樹臨風。
一看見她也在,那冠玉般的眼眸一緊,想說些什麼又有所顧慮,隻得停步在此。
還未待他開口,殷季遷打趣道:“慕兄這是要去接親?”
話聲溫和,可仔細一聽又清冷許多,透著些不懷好意。
刹那間,窈青從那袖子底下不著痕跡抽回手,是連重哥哥在他們麵前?
“是。”慕連重將目光轉移到他臉上,應付了一句。
可對方像是一提再提,“那慕兄還是快些去,免得婉平郡主等得著急。”
慕連重聽罷,迅速看向他身旁的窈青,想知道她聽見這話後是什麼樣的神情。
同樣,說話那人也在用眸光打量,裁度兩人之間暗含著什麼樣的情思。
“連重哥哥今日娶妻?”她並沒有隱藏、裝作不認識,而是落落大方,問他是否要娶妻。
當即慕連重隻覺喉頭一梗,什麼都堵在了嗓子眼似的說不出來。
“是、……”
今日是他與婉平郡主的大喜之日,他本想著接親回來後再尋個機會告訴窈青,誰想到,還未出府就遇上了她。
他突然不敢直視窈青,心中總覺有愧,又無法向她表達,實在煎熬,隻得將目光移到腳下的石板麵上。
下一刻,她燦然露出笑意,“那窈青就祝連重哥哥兩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輕柔誠摯的嗓音彌漫在風中,惹得慕連重立刻抬頭看她,原來自己成婚,她真的會真摯地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