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不定的樹影映照在彆墅的牆根上,看上去像是個身材婀娜的女子在跳舞,又像是個落魄劍士在舞劍,或者像個喝醉酒的失意詩人在對日吟詩!
胡星海手裡轉動著鑰匙扣,邊哼著歌邊走上樓梯。
自從上回在大排檔為了池早早跟流氓打架後,池早早不再像從前那樣對他不理不睬,今天還送了這個鑰匙扣表示感謝,實在值得高興!
雖然女神的心依舊無法撼動,身旁依舊粘著礙眼的葉深,但他胡星海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既然看上了,即便對方隻留了條縫隙,他都會拚命往裡鑽進去。
追求女孩子是需要本錢的,他目前的本金並不充足,因而今晚回來特意找哥哥要錢,可找了一周都不見人影。
思索片刻,他忽地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立馬神情緊張,甚至帶有七分懼意,下一刻,他一溜煙爬上天台,果真瞧見熟悉的人影。
男人坐在天台邊緣,修長的背影隨著光影拉長,顯得分外孤寂。胡星海嚇得呼吸一凝,生怕下一瞬男人會從眼前跳下去。
“哥。”他屏住呼吸,輕喚一聲,恐驚對麵的人。
“嗯。”男人淡淡地回應了聲。
胡星海警惕地盯著,躡手躡腳地靠近過去:“大晚上的,你怎麼坐在這裡?怪嚇人的。”
胡澤凱眺望遠處的夜景,神情有幾分憂鬱:“彆大驚小怪,我喜歡坐在高處看風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胡星海聞言,鬆了口氣。他邊小心翼翼地坐在胡澤凱身旁,邊不解地嘟囔:“哥,我真不明白,你什麼癖好不沾,偏喜歡夜晚爬到天台來看風景?”
“站得高才能看得遠,人經常在高處不勝寒,心自然會明亮多,自我保護意識強多,也不容易易被塵世汙染!”胡澤凱目光迷離地仰視肅寂的明月,好像在思考煩事,顯得分外深沉。
胡星海聽得心不在焉,他哥憂鬱症發作的時候總會說些雞湯話語,他自動過濾,拿起旁邊的一罐瓶酒,打開來仰頭灌了一口。
人生得意須儘歡啊!
胡澤凱得不到回應,也沒什麼反應,畢竟此刻他說話的模式更類似於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他對身旁喝著啤酒的胡星海說:“你兩個多星期不來我這裡,我還以為你已經向爸媽妥協,回去當新郎傳宗接代!”
“這種事就算過了一萬年也不會發生的。”胡星海開了一罐啤酒遞給胡澤凱,見對方接過去,便開門見山地說,“哥,我有喜歡的人。”
胡澤凱絲毫不將弟弟的認真放在眼底,言簡意賅地提醒:“不要去禍害人家。”
“我怎麼就禍害人家呢?”胡星海不滿地抗議。
胡澤凱衝他挑了挑眉:“你能娶她嗎?”
胡星海心虛,眼神閃爍:“哥,你真討厭,哪壺不該提哪壺。”
胡澤凱淺淺地喝了口啤酒,淡然表示:“我隻是提醒你,跟女孩子談戀愛之前,要擁有承擔責任的能力。”
胡星海不以為然:“哥,我們年輕人談戀愛不一定要結婚的,喜歡就在一塊,不喜歡就分開,很隨意的,若是人人都以結婚為前提談戀愛,那誰還敢談戀愛啊。”
“謬論!”胡澤凱嗤之以鼻。
“老封建!”胡星海不甘示弱。
胡澤凱收回視線:“明日你回老宅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胡星海曉得哥哥向來說一不二,趕緊抓住他的胳膊撒嬌,“哥,我已墜入愛河,不能離開這裡啊!”
胡澤凱冷淡地掃了他兩眼,推開胳膊上的爪子:“從小到大,你墜入愛河的次數不下於一百次,淹不死你,還是回去平息爸媽的怒火吧,免得他們找上門來。”
胡星海咂嘴:“冤枉啊,以前那些女人都是主動倒貼的,她們硬要拉我當她們男朋友,我也是沒辦法呀。你要怪,也隻能怪我出身好、基因好,老是遭女人惦記,可是我本身是無辜的。”
“你彆拿肺來說話,我不想聽廢話。”
“哥,你彆這麼無情嘛,這是我頭一次這麼喜歡一個女生,很需要你的支持。”
“無能為力。”
“哥,我親愛的哥,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呀。”
“我說過,你在這裡住一年就走,無論是什麼理由也不能改變,彆跟我提那不堪一擊的愛情!”
胡澤凱的語氣突然變得森冷,這讓胡星海感覺怪怪的,可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他順著哥哥的話鋒,繼續不依不饒:“哥,你這是對愛情存有偏見。”
胡澤凱將手裡的啤酒罐放到一旁,站起身理了理西裝袖子,語氣又冷又硬:“你過往的風流史時刻提醒我,愛情如塵埃,風一吹就散,很不牢靠。”
“那是因為我沒遇對人。”胡星海不服氣地狡辯。
“這回就遇對了?”胡澤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色陰沉。
胡星海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氣息,本想很堅定地回答,可話說出口,不知為何,語氣變得有些期期艾艾的:“對、對了。”
“你確定?”
男人的語氣裡帶著濃烈的不信任。
胡星海被徹底激起了鬥誌,站起身拍了拍胸膛,表示:“哥,要不我們打個賭吧。”
“……”胡澤凱狐疑地看著他,隨後轉身離開,不想參與如此幼稚的遊戲。
胡星海見自己被無視了,心裡有幾份怨念,故意氣定神閒地下挑戰:“我和早早會比你跟嫂子更早官宣戀情,如果我做到了,你就得幫我做一件事情,同樣地,如果我輸了,我也會幫你做一件事,怎麼樣?”
胡澤凱停下腳步,猶豫片刻,轉身微微側頭,目光如炬:“要賭,就賭誰更早領證。”
“哥,你——”
胡星海被對方的狠絕堵得心塞。
要知道,他的經濟命脈全掌控在父母手裡,他們這些富家子弟的婚姻從來都不是自由的,多半為了商業聯姻,更何況他早已與鄺家千金訂婚了,經過上回那麼一鬨,更不可能退婚。
胡澤凱將弟弟的遲疑看在眼裡,故意挑釁:“怎麼?沒勇氣賭了?”
他的本意是讓弟弟知難而退,不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然而,事與願違。
“誰怕誰,擊掌為盟!”
胡星海舉起手,一鼓作氣地與他三擊掌!
胡澤凱盯著自己被擊掌的手,有些發呆。弟弟的堅持有些超出他的預知,愛一個人是否真的會使人改變,讓對方有勇氣掙脫束縛,挑戰不可能?
胡星海見哥哥默不作聲,心裡有些害怕。其實他心裡也沒底,全靠硬撐,未來能否跟池早早步入婚姻的殿堂對他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能得到哥哥的支持,讓他能夠跟喜歡的女生在一起。
他想到自己回來的初衷,厚著臉皮上前笑著暗示:“既然我們打賭了,哥,你怎麼得也要支持一下我吧。”
胡澤凱一眼看穿弟弟的心思,並不惱,而是從卡包裡掏出一張卡,大方地遞過去:“卡裡有二十萬,省點花。”
“哥,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錢,我實在太愛你了!”胡星海喜出外望,接過卡後在上麵激動地吻了吻。
“少肉麻,你哪次談戀愛不是伸手向我要錢,你敢向爸媽要錢嗎?”胡澤凱轉過身,走下樓,台階上發出空蕩的腳踏聲。
胡星海興奮地跟隨其後,不斷奉承:“哥,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