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3:
梁朝停頓許久,目光從李馳身後穿過,看向正端坐的李琅和正得意忘形的李執,恢複神情叫李馳坐下,仍讚許道:“銷安講得甚好,君之道該是如此。但李馳,此等話不可對外述說。當然,所有人都是如此,今日我們在此談論國家軍政,對彼此可以坦然相對,出了這個學堂,便不宜透露。”
李馳認真地聽從梁朝的教誨,他沒有彆的意思,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在聽到梁朝讓他不許再議論時心裡咯噔一下。原來連遠離朝堂的先生都能知道那二皇子並不受寵,更遑論天下?但至少在稷下學舍,這裡的人都真心待他,不曾有輕視功利。
李馳起身作禮:“是,先生。”
其他人也相繼起身回答。
梁朝點點頭,慢悠悠地搖著扇子:“李琅小子是否還未答?”
被點名的李琅連忙起身:“是的,先生。其餘人都講的甚是全麵。但我平時對鐵浮屠感興趣,那我就以黑鐵軍鐵浮屠講講吧。高朝如今令天下臣服,必有鐵浮屠的一席之地。黑鐵軍以東博黑江鉻鐵為源,配以花江獨有的鎏油,構成蒸汽機械。這也是鐵浮屠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鐵浮屠至今未吃過敗仗。重甲重達十四斤,連最輕的也重達四斤。這是鐵浮屠的製勝武器,但也是鐵浮屠的弱點。鐵浮屠前期甚至是全盛時期都可以以其天下無敵,但一旦進入後期,弱點便會暴露出來,到時,重會成為鐵浮屠插在胸口的一把劍。再者,黑江鉻鐵稀少,鎏油貴如天價,國庫支出龐大,近來戰爭頻繁,更是成為國庫負擔。”
梁朝大笑:“好李琅,要是劉老來了,定會稀罕你不得了!”
李琅不好意思,但少年郎的欣喜是藏不住的:“真的?!”李琅很敬重劉老,劉老當初可是鐵浮屠的創始者,更是至今鐵浮屠的掌權者。要是能得劉老青睞,那他不是可以進樞密院研究鎧甲了?
“你小子,就是故意講與吾聽的。不有假,到時劉老若來,便將你領走便是。”
李琅作鞠,開心得聲音都在顫抖:“多謝劉老!”
“謝我做甚,你應該謝謝你自己有這個本事。”梁朝點頭示意,看了看蕭清容,繼續開口道,“如今高朝位居中原,以華京為都,但仍外患存在,東戎在北如餓狼,哈唻氏在東虎視眈眈,庸國雖與高朝稱友,居東南,但仍不可小覷。京中有京貴八大家,分彆是文韜輩出的清流溫婉、韓氏,掌東南永川財水路的蕭氏,居最東方的東博通三外國商貿且有鉻鐵礦的榮氏,居蜀中占三內河岔口以紡織品陶瓷聞名的涼州周氏,與南疆緊鄰藥醫毒巫出名的雲州陸氏,以及位居西北掌全國糧草盛產的南中駱氏,占北方邊疆據口以武起勢的花江劉氏,現以溫婉、榮、蕭三家獨大,韓氏隕落,周氏據勢力倒二。世家百年植根錯綜複雜,利益交彙,同生共榮,又力據相爭。如今始元帝開創始元盛世,榮氏之子榮禾川為當朝宰相,溫婉氏溫婉官兒為皇後之尊,蕭氏嫡女蕭青瓊位貴妃,蕭氏當家蕭俊榮位當朝尚書令兼三司使。”
梁朝停頓:“且一身猶一國也,胸腹之位猶百宮室也,四肢之列猶絞郊境也,骨節之分猶百官也,神猶君也,血猶臣也,氣猶民也。”
“望以後諸位朝乾夕惕,載譽得旗。”
——我是分界線——
蕭清容慵懶地躺在竹椅上,他近日越發感到疲憊。他借道的這具身體並沒有抽條多少,連蕭澤風這樣粗心如麻的人都發現了這個問題,幸好他當時塘塞過去了,再加上蕭澤風有其自己的邏輯,要是蕭澤風再深究,他當真不知該怎樣解釋。
蕭澤風又一身泥巴,灰頭土臉,風風火火地向蕭清容跑來,一跳便跳到蕭清容的麵前,興奮得搖蕭清容的手臂:“少爺,少爺。”
蕭清容睜開眯著的眼睛,揉了揉眼框:“怎麼,阿澤?”
蕭澤風看到少爺皺巴但乾淨的青衣,蕭澤風近日跟葉南風玩瘋了,是蕭清容自己洗的衣服。連忙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乾淨,把剛才用自己臟手碰過的地方拍拍:“南風姐要帶我們去打野!!馳哥他們也去啊!少爺快起來啊。”
蕭清容笑著:“要不,我就不去了,我近來身體欠況,怕掃了大家的興致。”
“鶴玉這是怕把我帕子洗壞了,不與我一起?”李馳笑著走進。
蕭清容立刻端坐:“馳兄,沒有。”蕭清容心道糟糕,自上次發生後,他便把帕子放在床頭,想著找個時候還與李馳,但他後來是真忘了。
李馳本就是開玩笑,看蕭清容竟當了真,這般正經回答,倒把他搞得一愣,但他很快回過神,還是逗著蕭清容:“那為何鶴玉近日來儘躲著我。”
蕭清容心一驚,他哪裡躲的是帕子,但還是解釋道:“沒,沒……有。”
蕭澤風皺眉大大咧咧道:“哎呀,少爺,帕子洗壞就洗壞了,咱敢做敢當,相信馳哥不會如此小氣,是吧,馳哥。”
李馳連忙附和:“就是,難不成我在鶴玉心中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