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萍水相逢不逢時,欲壑難填終落空
節1: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一個人誌氣高遠,骨氣太大,卻又清楚地自知自己的本事不足以去支撐他的誌氣和骨頭。——題記
花江戰事在即。
劉懿最終放走了劉諸。
蕭清容將劉老生前給他的陶華酒擦了又擦,遞給穿著銀甲的劉諸:“大哥此去,多自珍重。”
劉諸鄭重地接過酒:“這是父親給你的,你大可收下。”
蕭清容搖搖頭:“清容不孝,不能親自去劉老墓前祭拜。還得拜托大哥將酒灑與墓前。”
劉諸將馬扶正:“父親會理解的。”說完,似乎察覺到什麼緊盯著他的目光,往城牆上望。
蕭清容也隨之往上望,目光所及之處隻來及看到拂袖而去的紫色衣角。
劉諸低下頭,看不清神情,手不由自主地摸著陶華酒。陶華酒瓷瓶很冰,指尖傳來的觸感驚醒了劉諸。劉諸回過神,掌好韁繩,使馬掉頭,側目:“小清容,也要多自珍重。”
“駕!”
紅棕烈馬聞聲而起,馬蹄下塵土飛揚,銀甲將軍堅毅奔赴北方,帶著千千萬萬大軍,去完成他的使命。
李馳走過來,握住蕭清容的手,摩擦著。
蕭清容垂下眼角,歎了口氣:“我們也出發吧。”
除了慕容,李馳、蕭清容、秦艽、蕭澤風、魏林軒、葉曄一行人浩浩湯湯地來到了南中。蕭清容來南中,除了要借糧,還要查清案子,決定先隨意找個歇腳的地方。
一開始,蕭清容和李馳探訪問南中糧店,無論大大小小,一問便是三不知,統一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天冷得很,儘管是平原地帶,氣候適宜的南中,到了寒冬,風照樣刮得人臉疼。李馳看著蕭清容凍得通紅的鼻尖,招呼蕭澤風將手爐接過手,遞給蕭清容,為蕭清容重新係好大氅:“鶴玉,我們已經問不出什麼了。要不就是南中一貫如此,要不就是我們行蹤已經暴露,夥計們已經被打好招呼了。”
李馳停頓了會兒,看著蕭清容因為近來未曾休息好,先是查明魏家是被牽連,後是沈映,再經曆劉老的死訊,又不停地趕到南中,舟車勞頓,馬不停蹄,細看通紅的眼絲爬上了眼球,眼皮也是腫的,蕭清容表麵如常,怕是深夜的時候,也為劉老傷感。
李馳撫摸上蕭清容的眼角,蕭清容眼睛自動閉上。眼皮上傳來手掌的溫度,讓久久乾澀的眼睛傳來微微刺痛。
“讓秦艽和魏林軒去試試吧。秦艽雖是個粗人,但常年混於市井,經驗豐富,是打聽消息一把好手。魏林軒專職就乾這個,跟著他父親沒少學,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糧食的操作。”
蕭清容還要再說什麼,李馳低聲打斷道:“我剛才已經派葉曄去沈宅查看了,葉曄傳來消息,沈宅搜出了大量臟銀,我們可以先去看看。”
蕭清容沉默,抿抿嘴,覆蓋李馳在他眼睛上的手:“抱歉,最近……實在……是我慌亂了。”
李馳另一隻手撫摸著蕭清容的頸部,蓋住他灼眼的紅痣。他明白,蕭清容急於查清真相,給鐵浮屠借糧,還魏家、劉老一個清白。
劉懿那番給始元帝吹耳邊風的無稽之談,導致劉諸卸甲回京,葉南風死命頑抗,劉老帶傷上場埋骨,不明真相的議論四起。每每想到此處,蕭清容都心痛不已。
李馳將手回握住蕭清容的手,帶著他的手掌好手爐,安慰道:“鶴玉不防聽我的,先讓秦艽和魏林軒了解完情況,我們初來乍到,南中的局勢不明,不好做出判斷,所以……打道回府睡覺等著吧。”
“?”蕭清容哭笑不得,怎麼就得出這個結論了,“沈宅……”
李馳挽住蕭清容的腰,將他頭上飄下來的雪輕輕拂去,推著他上馬車:“沈宅又沒長腳,跑不了。”
蕭澤風趕緊把簾子掀開,給二殿下幫腔:“沈宅有官府的封條,那麼大的條子,又有官兵,誰找死地往衝?少爺睡一覺才是正事兒。”說完,還向李馳眨眼。
好家夥,還敢邀功。
李馳配合得不行,向他豎了大拇指,讚同道:“鶴玉睡一覺,等休息好了,再查,腦子也會清明不少。這些天太累了,鶴玉是鐵打的身子,可憐我這二殿下不是啊。就當是陪陪我吧,鶴玉。”
蕭清容被兩個家夥一打岔,哪還記得要乾什麼,等回過神來,人已經在床上,李馳蹲在地上正給他脫鞋。
李馳脫完,也鑽進被窩裡,將蕭清容抱在他懷裡,一隻手捋著他的青絲,另一隻手拍著他的背,小聲氣音道:“鶴玉,睡吧。”
幾天後,蕭澤風打開了門,秦艽與魏林軒就回來了。
屏風後傳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