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呼喊著,白皚皚的一片沉重地壓住屋外的視野,光禿禿的古樹孤獨地佇立在正院,承受著呼嘯來的一切。
蕭澤風不斷哈著氣,將頭上的絨毛帽子使勁兒往下壓,都快看不見眼睛了,壓完又迅速地雙手縮進衣袖中,咕咕道:“少爺,葉大人不是查過了嗎,這大冷天的,還來這荒蕪的沈宅做什麼?”
蕭清容回頭望蕭澤風因為擋著眼睛,遮了一半的視野而走得有些東倒西歪,笑著將手中的湯婆子遞給蕭澤風。
蕭澤風以為蕭清容要他拿什麼東西,把手遞過去,觸碰到熱度,急忙收回手重新插回衣袖裡:“少爺,我不冷。”話剛完,一個大噴嚏響徹整個院子。
蕭澤風拿出帕子把鼻子暴力擦得通紅,抱怨道:“我討厭冬天。”
懷中被人丟進一個暖和和的東西,蕭澤風把帽子提上點,是一個手爐!他好好地懷抱著它,正眼瞧到底誰是大善良。
是他的林兄!
魏林軒望著周圍搜查的人影,回答蕭澤風剛才的疑問:“我們已經來彆人的地盤四天了,還帶著官司命案,卻沒有一個東家上門。之前蕭少爺是想私服調查,怕是對方也是知道這個意思,所以一直裝作不知道。隻要二殿下和蕭少爺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被封的沈宅,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的時候,對方自然就會請我們做客的。”
魏林軒解釋完後,就看見李馳招呼他,聽完李馳講話後,就默默在李馳身後站著。
蕭澤風走過去,用手肘碰了魏林軒:“還得是林兄仗義啊。”
魏林軒看著蕭澤風哈著氣玩,笑著搖搖頭,明明自己也怕冷,但出門時就隻記得要給他家少爺準備湯婆子,自己倒是忘得一乾二淨。
旁邊的秦艽用衣擺揣著熱騰騰的紅薯,默默遞給蕭澤風一個,蕭澤風眼睛都亮了,轉眼就把湯婆子順手甩給魏林軒,開開心心接過紅薯,燙得合不攏嘴也閉不了嘴,嘰嘰喳喳道:“秦大哥才是真仗義啊!少爺和二殿下有嗎……啊,有啊。秦大哥好厲害,是從哪兒買的……我要記住它!秦大哥!我發現你的膚色跟這個紅薯一樣誒……”
秦艽憨厚不好意識地笑,又遞給魏林軒一個,魏林軒騰出一隻手來接住,看蕭澤風吃的香,便將自己的給了蕭澤風。
秦艽本想說還有紅薯,魏公子不用把自己的給阿澤……但看著蕭澤風因為又有一個紅薯的快樂,笑得像是得到了天下珍寶一樣,還不忘對魏林軒說謝謝善良聰明的林兄,不知為什麼又默默地收回了遞紅薯的手,轉眼看葉曄抱著劍,雪落在肩上,目不斜視,嚴肅地站在李馳後麵。
他便將紅薯遞給葉曄,禮貌道:“葉大人?”
葉曄依然抱著劍,並不望秦艽,手掌五指合攏,冷冰冰道:“多謝,不用。”
秦艽熱臉貼了冷屁股,眉毛一挑,轉手一口就吃下要遞給葉曄的紅薯。
嗯,真香。不吃可惜了。
眾人搜搜索索半天,沒見來請人的小廝,倒是從沈宅後院的狗洞中撈出個九歲的小屁孩兒。
葉曄將那小孩兒單手抱在胳肢窩,小孩兒掙紮著,不停地拍打著葉曄,吵鬨道:“大壞人,快放開我……我要告訴我哥哥,讓他打你。”
蕭清容見這孩子不大,但衣服用的是上好的綢緞,腰間上腰帶纏著的是雕刻著麒麟頭的剔透上好玉珠,是某位小少爺吧。他過去示意葉曄放下小孩,蹲下替孩子整理衣擺,小孩立刻就停止了假哭,望著眼前公子就不轉眼,還望著望著就咯咯笑,笑嘻嘻道:“仙人真好看。”
蕭清容一愣,隨即春風般地笑:“倒是討喜。”
李馳從蕭清容後麵冒出來,打掉小孩伸向蕭清容的小肉手,故意擺臭臉:“這小孩不老實,貫是小小年紀,就會亂撩人。”
小孩一撇嘴,早就看透目前情況,唯有蕭清容是個好人,又假哭起來:“仙人哥哥,這有壞人。”
李馳無語,“誒”一聲,就要將小孩提起來:“我都還沒說什麼。”
蕭清容用手製止李馳要提人的手:“你逗哭他作甚。”
說完,小孩哭得更大聲了。
李馳抱怨:“鶴玉,你看!這小孩絕不是什麼善茬!”
蕭清容將小孩臉上眼淚抹去,不回頭看李馳,敷衍道:“你是善茬,你是,還不行?”
小孩抽泣著,有人給他撐腰,馬上不哭,還偷偷對李馳做鬼臉。
李馳有苦說不出,隻能心道一句臭屁孩兒。
蕭清容示意秦艽過來,遞給他一個小一點的紅薯,溫聲道:“小朋友叫什麼?為何要到這個地方來。”
小孩吃得滿嘴都是,蕭清容向李馳伸出手,李馳不情不願、磨磨唧唧地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給蕭清容。
蕭清容替小孩細細地擦著嘴。
小孩奶聲奶氣道:“我叫駱垚。”吞下嘴裡的紅薯後,“說到這個地方,應該是你們擅闖了我的秘密基地才對。我以前常常到沈叔叔家裡玩,趁沈叔叔不注意,跟沈哥哥偷偷從那‘秘密通道’出入。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沈叔叔一家突然消失了,我來找沈哥哥玩,一個人也沒有。等好久都不來,想來是叔叔搬走了。我看這裡寬敞,又沒人,就把這裡當做是屬於我一人玩耍的地方了。”
李馳背著手,望向葉曄,小孩都可以隨意進出沈宅,你在守什麼?
葉曄抱拳:“是我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