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著駱垚毫不懷疑地跟他走,又毫不懷疑地喝下蒙汗藥,他猶豫了,這個孩子與他朝夕相處,他看著他長大,他也見證了他的成長,多年的陪伴不會有假。
駱越放棄了原來的計劃。他打算等這陣子過去,就將駱垚他們送到遠方,找個安靜適宜的村子安頓就好。
這便是駱越最後敗露的關鍵。
他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駱垚他們,自己永遠絕了後患,還真能栽贓給劉懿,畢竟劉懿是真的派了人刺殺,自己仍是好哥哥的形象,說不定還能因為痛失親人傷心欲絕,博得眾人的同情;再者,他若把駱垚當即送出城,造成駱垚死亡的假象,也不會被李馳當場拿住,狡辯不得,可他偏偏擔心駱垚的安危,擔心劉懿會再殺一次,難保其不會傷害他的家人。
駱越敗露的原因還有一條,便是他小看了李馳和蕭清容,他以為徐戶死了,當他聽到蕭清容講劉懿得手的消息時他就放鬆大意了,沒想到還是懷疑了他。
駱越被李馳拆穿,他沒有掙紮,他自認一向運氣不好,他儘力了,他都不後悔。
駱垚展開雙臂向他走來求抱抱的時候,駱越心痛得要死,他望著駱垚眼中都是他的眼眸。
他……後悔了。
會不會自己及時止損,就會一直擁有駱垚在一起的資格?
他知道今天自己逃不出去了。當下,他就做了個決定,他要再次綁架駱垚,撇開駱垚、駱三叔的嫌疑。他也知道,就算要到了馬,也逃不過禦林軍的追殺。
他若是不綁架駱垚,嚷嚷著要馬,他就不會成為用自己的親弟弟來換活路的畜生。彆人就會對駱垚指指點點,這麼大的案子,真的就隻有駱越一個人是壞人嗎?你們駱氏不會是一夥的吧?
他不忍心,他的駱垚就該天真爛漫地長大。
恨我吧,以我為鑒,順順當當走一條陽關大道。
阿垚,忘了我這個不爭氣的哥哥。
【後記】
(1)李馳拍著駱垚的背拍了好久,直到駱垚顫抖的肩膀逐漸平複,才彎身撿起駱越架在駱垚脖子上的小刀,一摸,竟是沒開刃。
懷裡的駱越紅著眼眶,看見小刀,伸出小肉手展開,帶著哭腔,委屈說道:“馳哥哥,阿垚還是想要……”
這個孩子,還怕李馳不給他,第一次恭恭敬敬地叫他“馳哥哥”,以前看見他就會“這個壞人”“那個壞人”地叫。
怪讓人心疼的。
李馳將駱越戴在脖子上的金鎖取下來,把小刀與金鎖串在一起,給駱垚戴好:“阿垚可要好好守護這個啊,記著了嗎?”
駱垚摸著小刀,冰涼涼的觸感,似乎又要哭:“阿垚記著了。”
(2)駱越下葬了,因為他是罪人,沒有儀隊,沒有葬禮,沒有人替他守孝掛白綾,也沒有石碑,隻有一塊沒有名字的墓碑。有罪之人不得上族譜,墓碑上不能刻名,也不可寫族人。
隻有駱垚,自己晚上偷偷帶著白綾去看他。
蕭清容擔心駱垚晚上孩子不安全,一直偷偷跟著他。
駱垚似乎拿著小刀在刻什麼。
等駱垚走後,蕭清容拿著火折走近些看。
微弱的火光下,木頭做的墓碑上輕輕刻著“駱氏駱越之墓,字澹明”。
澹薄明德,寧靜致遠。*1
後麵還刻著字,蕭清容一頓。
“弟:駱垚,字泊遠”
淡泊明誌,寧靜致遠。*2
(3)駱垚說,他喜歡吃糖葫蘆的原因是因為他小的時候,就咿咿呀呀地哭個不停,不管母親怎麼哄都不行。母親生病了,不能下床,一覺醒來,隻想吃甜的,便托下人去街上買了還在拔絲的糖葫蘆。
駱垚似乎是聞到了糖葫蘆的香味,哭得更凶了。母親急忙哄他,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拍著駱垚的背。
駱垚手指亂抓,抓住了糖葫蘆的竹簽就不放。
“呀,阿垚也想吃糖葫蘆嗎?”
由於駱垚牙都沒長,母親便隻讓他舔了一點表麵裹著的糖。神奇的是,駱垚一嘗到甜甜的糖味,立刻不哭了,還“咯咯”地笑。
當然,駱垚什麼都不記得,這些都是後來駱越講給他聽的。
母親沒有機會給駱垚親自買他最愛的糖葫蘆,母親去世後,駱越便將母親那份一起買給駱垚,給駱垚加倍的甜。
阿垚喜歡吃糖葫蘆,永遠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