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給薛嵐養的小狸奴貪玩,跑到花園裡頭來了,讓他幫忙尋一尋,顧景川雖然覺得奇怪,下人這麼多不讓下人來尋,偏偏讓他一個寄住的來尋。
沒想到一進來就看見了柳映疏,他不認識柳映疏,隻以為她是武安侯的姬妾,可方才他又覺得這女子長相與那人有些相似。
柳映疏見來人客氣疏離,停在與她幾步遠的距離,她聯想起剛才柳清語將聽琴支走,讓自己的丫鬟帶了她來,現在那丫鬟的身影早就無了。
她心裡猜了個七八分,知道柳清語這是故意安排麵前的這個男子同自己見麵,望春花和狸奴隻是借口。
雖說是姑母的一片苦心,可她卻並不想領這份情,她朝顧景川道:“我在這裡並未見到什麼狸奴,想來是跑去彆的地方了。”
顧景川抬頭,見她麵色有點紅,知她是喝了酒,隻得好心提醒:“姑娘喝醉酒便不要一個人在這裡,免得被人衝撞了。”
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柳映疏腳下一軟,身子晃了一下。
就在顧景川上前想要扶住她的時候,她眼疾手快靠在了望春花樹粗壯的枝乾上。
顧景川隻得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見柳映疏拿著一方帕子擦了擦鬢角的汗珠,一時細細地盯著那帕子看。
這邊正笑著和武安侯說話的謝璟碰巧路過花園,就看見有一對男女站在王春花樹下。
今天他有事來武安侯府找武安侯商議,兩人剛商議完事情,去了武安侯練武的地方切磋了一下,這地方要路過花園,二人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這一幕。
武安侯並不認識柳映疏,見男的是自己的表弟,不禁笑道:“讓你見笑了,那是本候的表弟,正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所以暫住在我府上。”
他這話剛說完,就見謝璟不知何時收起了臉上的笑,靜靜地看著那兩人的方向,麵上沒有任何情緒。
不知道為什麼,謝璟看見這一幕心中莫名地不高興,他雖然聽說了柳映疏在上京被人說嫁不出去,決心要為她找一個好的夫家,可真正見她與彆的男子在一起時,心裡又有點不舒服。
他不知道這情緒從何而來,隻得強壓了下去,轉而露出了一個笑:“貴府上的望春花開得甚好。”
這邊柳映疏並沒有發現不遠處的二人,她以為顧景川在看自己的臉,心中微惱,正要出聲嗬斥,就聽見顧景川聲音帶著顫聲問道:“姑娘這帕子從何而來?”
還未等柳映疏回答,他又有些激動地說道:“雖然這樣問會很唐突,姑娘可是認識杳杳?”
杳杳......
很久不曾有人再提起的名字,柳映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她抬眼看這眼圈紅了的顧景川,淡笑道:“公子認識胞姐?”
柳映疏上頭還有一個同胞的哥哥和姐姐,哥哥柳承霽比她大了八歲,一直在外做官。
而被眼前人換做杳杳的則是與她同胞的姐姐,名喚柳映雪,比她大上五歲,十五歲時去探望外祖父的途中遇到山洪失蹤了,眾人都說其死於山洪。
柳家和南安王都曾派人去事發的地方尋過,可是尋找了整整三個月都沒找到人,後麵柳映雪成了柳映疏和南安郡主最不願意提起的人。
顧景川見麵前的女子認識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立馬回答:“我十七歲時來上京認識了杳杳,後來因為一些事沒能留在上京,我本與她約好了等她及笄了就上門提親。”
誰知道他家裡出了點事,等他再次回到上京,杳杳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他無論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到。
他即便不知道杳杳的家世如何,也準備拿出最好的誠意上門提親。
柳映疏這才恍然,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姐姐那時候經常一個人發呆,偶爾還對著一塊帕子發笑,原來瞞著她和母親偷偷有了心上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將殘忍的事實告訴了麵前的人。
等看著顧景川像丟了魂一樣的離開,柳映疏才緩緩蹲下了身子。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撿起地上的花瓣,然後小心放在了一方帕子上,撿了好一會兒她才撿滿,最後用帕子將這些花瓣包了起來。
“你撿這些做什麼?”
謝璟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麵前,柳映疏一直沒察覺,被嚇了一跳:“謝璟?”
謝璟低下頭看她,卻見她眼角有點紅,他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個男人,心中莫名氣悶:“你哭過?誰欺負你了?”
他這話小時候也對她說過,柳映疏恍惚了一下,轉而嘴角緩緩綻開一個笑,聲音輕柔:“並未有人欺負我,你可是來這裡找武安侯的?”
除了公事,謝璟沒有彆的理由出現在這裡。
謝璟嗯了一聲,想問剛才那個男的是誰,話到了嘴邊又沒說出口,原本氣悶的心情見了柳映疏之後又消失了。
柳映疏見他站著不動,不由地朝他伸了手:“我腿有點麻了,扶我一下。”
謝璟看著她那隻看似柔弱無骨的手,表麵略帶嫌棄地握了過去,但是他卻並沒有舍得用力,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她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