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 大梁北疆天氣素來嚴寒,每至……(1 / 2)

涼城月 今人月 3724 字 11個月前

大梁北疆天氣素來嚴寒,每至冬日大雪紛飛,天門關更是雪落滿原,積雪能鋪到北邊蠻族部落去。今年不過寒秋十月,大雪已積了半尺多厚。

又在關外十裡,有一邊陲小城叫做涼城,人氣兒比城名還涼,全因此城地處天門關外,卻並非什麼重要軍鎮,又緊鄰著十二個蠻族部落,百姓生活過得十分艱難。

隻見城內沿街一溜挨挨擠擠的殘屋爛瓦,空蕩蕩的街上彆說行人,連隻胖碩點兒的耗子都沒有。也是,已逢寒冬,連平日最能鬨騰、皮的上房揭瓦的幾個小兔崽子,都被自家爹娘按在家裡貓冬。

邊陲物資本就短缺,年年運來的過冬軍資,分到的那仨瓜倆棗,駐邊的軍隊自己供給都緊張,那還有多餘的給這些小老百姓。

能在這邊陲小城過活,全都倚賴涼城駐紮了一支駐守的邊軍,不然,光是每年來打秋風、燒殺搶掠的蠻族胡兵就能把這小鎮拆了填“天坑”去。

這支駐紮的邊軍卻也不是什麼正經軍隊,仍是乾安三年招安的西南草匪出身。據說草匪頭領前腳才歡天喜地的接了招安的旨,後腳就被扔到這鳥不拉屎,荒得沒有半點人煙的無名小城了。

這倒黴的前草匪將軍叫花安,叫一個小名大牛,十分的平易近民,老百姓見了他都說是個大好人。

這好人卻不長命,兩年前遇著蠻人夜襲,身先士卒的守城。他領著那幫子土匪邊軍拚死抵抗,倒是守住了一整夜。據說喊殺聲,兵戈聲沸反盈天,守的十分慘烈。

第二天天亮,待援軍趕來一看,好人花將軍卻連著一個全屍都沒落著,碎的不成樣子,頭七都沒過就草草下葬了事。

朝廷為著彰顯軍威,這早死的倒黴蛋,也封了一個什麼守安將軍的名號給他。隻是自前前將軍白木山殉城,涼城就成了個燙手的山芋,好不容易招安招出了花安這個冤大頭。結果沒守兩年,花安也死了。

眾大臣們想破了腦袋,都苦於怎樣才能再挑一個適合涼城的冤大頭出來。

朝堂之上,為了這個人選已然扯皮了三四天了,眾大臣們你方唱罷來我登場,

“馮將軍虎父無犬子,其長子一身肝膽,精忠報國,該去該去!!”

“聽說張大人家幼子,自幼習武,也正缺一個展示拳腳,報效國家的機會!!”

扯到真火處,還大打出手,丟鞋子扯衣裳,丟儘眾臣臉麵。

不知道是哪家提出個餿主意,說花安有個天生神力,殺敵勇猛的得力副將,正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李同塵。隻說此女雖是女兒身,卻蒙受兄長報效家國的感動,守城也親身上陣殺敵。此番涼城之戰,他們兩兄妹軍功不薄。

花安雖死,但她也是熟於涼城軍務。實在乃是涼城守將的不二人選。封這個沒有先例的女將軍,既顯了天家及眾大人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大氣,又安撫了傷亡慘重的涼城邊軍,還解了邊軍無將之急,一石三鳥,妙計也。

也有人覺得這李同塵不過是個女兒身的,隨意賞些銀錢,便已是殊榮了,何須再封軍職,哪有這個先例?

有此偏心的統統被林左相林然唇槍舌劍的懟了回去“君乃大丈夫,怎麼不見你提劍赴疆場?到也是…”一身紅色官袍的林左相兩手抄著袖子冷笑“蠻子一刀下去,隻怕劈不開王大人的一身肥膘呢。”

誰不知道,林左相母族世代戍邊,其祖母就是北疆大名鼎鼎的“紅袖夫人”餘春春,終其一生,卻也隻是空有夫人誥命罷了。

心有不甘的,論文辯,林左相唇槍舌劍,能言善辯,說不過。論武鬥,林左相武將世家,自幼習武,打也打不過。這麼一想,好像又甘了。

於是,大梁史無前例的第一任女將軍,新鮮出爐。

半月後,封賞的聖旨快馬加鞭到了涼城,李同塵接了旨,頂著傳詔官快要飛上天的白眼,塞了人半袖子地瓜,揮揮袖子就又去城西種地去了。

她平日裡還是上馬帶兵打仗,下馬就下田耕種,頂多也就是從李副將變成了李將軍,沒什麼變化。手下的士兵們還是老大、當家的一通亂叫。

邊疆軍隊苦寒,勞力緊缺,男人一個能頂兩個用,女人一個能頂一個半用。不說田裡山上的勞苦力,光是軍隊,也多的是沒有記名的女子兵。在涼城,最不缺的就是像花安這樣早死的倒黴將領,像李同塵這樣的,女人把持軍隊委實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那麼這大梁前無古人的第一位女將軍現下在哪兒呢?既不在城外駐紮的騎兵營,也不在城西勞作的屯軍田。

出城門,再向北行四十餘裡,有一個無名的小山穀,形如倒壺,腹大囗小,積雪極深。狹小的穀囗,一個身強力壯、胡須滿膛的蠻族大漢正大步流星的向裡走。他披著油汙血腥的羊皮袍子,坦著半邊臂膀。左手拎著把開了血槽放著森然冷光的弦月彎刀,右手拎著的竟是幾顆血淋淋的亂發結作一起,麵目扭曲的漢人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