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蠻子毫不在意手中刺鼻的血腥味,拎著淌血的人頭就往穀中去,身後紅豔豔的鮮血浸滿了積雪,血跡隨即又被飛雪掩去,不剩半點腥紅。
穀中還有一頂粗皮子帳篷,支的四仰八叉隻剩一口氣在,再來一陣風,它就該倒地不起了。油汙汙的帳篷頂上用不知什麼動物的骨頭,拚出一隻怪模怪樣的骨鳥。
幾匹蠻族特有的矮腳馬耷拉著腦袋,有一囗沒一囗的啃著雪下的枯草。三四個蠻族狼兵看到同伴歸來,便抬手拍擊胸口,大笑著迎接他:“抵那依!!!乾的好!!”
“我們神鷲族的勇士!!英勇!!…”
蠻人的聲音嘶啞粗糙,聽著像是毛骨悚然的狼嘯。
“關那頭的兩腳羊,軟弱,好抓!!哈哈……”這蠻子將手中的人頭隨手一扔,就丟在了亂七八糟的火堆旁。
緊挨著火堆,麻繩捆了一串五六個瘦的皮包骨的漢人俘虜,多是女子,也有兩個才不過八九歲的孩童。
俘虜們見著血淋淋的人頭滾在麵前,頓時都被嚇得魂飛魄散,放聲大哭起來:“娘親!!!我要娘親!!”“老天爺啊!!放了我們吧!!……”
一時間,蠻人不懷好意的笑聲,和女人孩子們驚恐不已的痛哭和無助的求饒聲混在一起,刺耳又絕望。
女人和孩子們哭的越慘烈,這幾個蠻子仿佛就越興奮起來。他們學著生硬粗糙的漢話,嘲笑漢人哭泣求饒的醜相,“兩腳羊!!廢物
!!”“窩囊廢!!沒用!”
更有甚者,抽出一根燒的正旺的木柴,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將火柴摁在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俘虜們身上。
兩個孩子被嚇蒙在原地,哭的嗓子都啞了。眼瞅著火炭已經要摁在臉上,旁邊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側過身去,用手臂替著小孩硬挨了這一下!
破破爛爛的棉衣瞬間被火星點燃!!
“啊!!!”女人驚聲慘叫,好似痛不欲生,痛的撲在雪地裡滿地打滾,俘虜們大張著嘴巴,已然嚇得失聲了,這一幕看上去做作又滑稽,將蠻人們逗得哈哈大笑。
變故隻在瞬間,一道銀光乍起,為首的蠻人徒勞的瞪大的眼睛,看著自己半個脖子都被砍斷,熱騰騰的鮮血像炸了天的煙花一樣,四散潑開,染透半邊雪色。
剛才還在雪地裡狼狽打滾的女人就地滾熄火苗,借力站起身來,從袖中抖出一把短刀,一邊破開繩索,“兩腳羊?嗬”,她嗤笑一聲,隨手扯開身上被火燒的破破爛爛的棉衣丟到一旁,半張臉上都滾滿沾染了蠻子的血和雪花。眯著一雙鳳眼,眸色沉沉,生冷如刀。
那一刀封喉精準狠辣,乾淨利落的就送了作惡的蠻人下地獄去。
“抵那依!!!” 剩下的蠻人大怒,其中一個已經揮起彎刀向女人劈去!!蠻人身高臂長,天生蠻力,這一刀正麵劈下,刀勢洶洶。若是硬扛,定然非死即傷!!
這女人氣定神閒的立在原地,手上隻輕輕一提,還喘著半口氣的蠻人掙紮著迎上了同族凶猛奪命的彎刀,到底是被捅了個對穿,這下才是徹底咽氣。
蠻子氣紅了眼睛,拔出彎刀再往前刺。她隻微微一側身,抓住空門將手上短刀向前一送,刀光翻轉,直接就剜了蠻子半個眼珠出來。
“啊啊啊啊!!!……”那蠻人淒厲慘叫,胡亂揮刀就要往後抽身,哪裡逃的掉。
她擰身而上,手腕一翻,又是狠厲一刀,自眼眶直擊天靈蓋!!短刀在他顱內狠狠轉了一圈,要不是刀不夠長,恐怕半個頭骨都得給他掀下來。
剩下兩個蠻子持著彎刀左右砍來,她不躲不避,隻打了個呼哨。早就在雪地中埋伏好的幾條白影暴起,刀刀見血,斷骨封喉!!兔起鶻落,勝負已然定局。
一時間,山穀裡隻剩濃厚刺鼻的血腥味,順著寒風蔓延開來。幾個蠻子躺在地上,流出鮮血融化了身下白皚皚的積雪,半邊脖子都被割開,死不瞑目。
被俘虜的女人和孩子們還沒回過神來,臉上的淚跡還未乾,張大嘴巴乾乾看著眼前這一幕。“那個女人,捅死了蠻子?!!”“那蠻子被捅死了?!”“蠻子死了??”“蠻子死了?我們得救了?!!”
眾人都呆呆的望向她,隻見這女人身量七尺、卻身形瘦削,看著弱不禁風。身上不是血漬就是汙雪,一身破爛棉衣。她相貌也平平,蜜色皮膚,深目高鼻,若說她是個男子,倒也算勉強稱得上一聲清秀。臉上最注目的,便是那雙眼風冷的跟刀子一樣的鳳眼,那是一雙沾過血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