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老虎,你們兩個去搜刮帳子”這女人,或許該叫她李同塵,隻見她就著蠻人屍身上的羊皮袍子擦了擦刀,高聲吩咐道:“耗子、小花,過來把這幾個蠻子埋了。”話音未落,又有幾道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的白影從雪窩裡翻出來,抖落了白色披風上沾著的積雪,活像幾個成了精的白毛雪怪。
“將軍,可讓我們一番好等啊。”一個矮胖圓潤的“雪怪”開囗,“正是!!這幾個蠻子作惡多端,看的老子刀都癢了!”這兩個方才襲殺蠻子的,矮胖的叫陳皮,身高八尺的是老虎,正是她手下得力的涼城士兵。
李同塵拿著短刀割斷捆人的繩子,一邊給姑娘們鬆綁,一邊頭也不抬的繼續吩咐下去 :“都給我翻仔細點,什麼乾糧彎刀,連這帳子也一並拆走!!還有白術,他來了沒有?讓他給這些人看看,還有兩個小孩。從蠻子的手裡搶的命,好好看看。”
話音剛落,各軍士拱手,便分作兩路,搜刮蠻帳和牽訓胡馬。
另有一個披著白袍容貌俊秀的年輕士兵走出來,“你尋我,我怎會不在。”這士兵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年紀雖少,但是劍眉星目,左頰一個淺淺的梨渦,笑起來帶著冰天雪地裡少有的蓬勃生氣。
“少跟我油嘴滑舌。”李同塵不吃他這一套,拎著衣領單手就把人拖過來。“看人!”
也難為他被蕩在半空中還笑的出來,隻聽他先溫聲細語的安撫受驚的眾人:“諸位勿怕啊,我們乃涼城駐軍。這位就是我們的主將李同塵李將軍,我叫白術,算是半個隨軍的醫師,我們可都是好人。”
李同塵白了他一眼才把他放下,白術解下身側背著的腰包,露出裡麵大大小小各色的藥丸散劑。“接下來我會為各位把把脈,有病治病,有傷治傷啊!!遇到我們將軍啊,一定讓大家平平安安的回家!!
“來,小姑娘,讓我看看你的手!!”
說完,他果真蹲下身去,仔細為那小孩看起被麻繩勒傷擰脫臼的手臂。得救的眾人回過神來,嗓子啞的不成樣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姑娘?”聽到這兒,站在一邊兒的李同塵收了短刀走過來。她一眼就盯見剛才差點被燙傷臉的小倒黴蛋,拎著人家的衣領子也仔細看了看。雖然頭發亂糟糟,臉上也沾滿泥巴,的確是個臉圓圓的小女孩。“呦,還真是兩個小姑娘。”
她玩心大起,舔了舔露出來的尖牙笑了笑。伸手一撈,小女孩就被她摟在懷裡“小孩兒……”她長的高鼻深目,這一笑又帶點子匪氣。話剛開頭,這小女孩已然憋不住了,啞著嗓子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得了得了,早說讓你把那一身的流氓痞氣收一收”白術從她手中接過小姑娘。李同塵焉焉的收回手,她個子高,長相太凶,又自帶一點草匪出身的土匪習氣,涼城沒有哪個小孩不怕她。
白術一邊哄著小女孩,一邊支使李同塵:“瞧見了嗎?帳篷頂上那隻白骨怪鳥,是活取未孕少女的肋骨拚成,乃是疆外神蠻十二部落中的神鷲一族的族紋。”
小姑娘還緊緊抱著白術的脖子不肯撒手,他一邊繼續給眾人分藥,一邊悄悄叮囑李同塵:“這夥蠻子必定身份不低,少說也是個勞什子勇士之類的,隻是不知道怎麼隻有這幾個倒黴蛋聚堆。你去帳子裡看看,興許能有什麼大收獲。”
自腳下踢飛一顆石子,李同塵才挑起簾子轉進帳中。還未等她心中鬱鬱,帳中濃烈的血腥氣和著蠻人千奇百怪的濃重體味已撲麵而來。冰天雪地裡也能捂出這等酸臭味,差點送得李大將軍提前西去。
“這就是蠻子新的作戰策略嗎?”,她被熏的神情恍惚,以為自己是回到了趴了三天的萬人坑。再強打精神一看,幾個進帳搜刮的士兵都是麵色痛苦不堪。尤其是陳皮,這小子本來就胖,臉皮一皺,五官都扭成一團,更顯得十分猥瑣。
李同塵哭笑不得,涼城士兵們雖然都是麵目猙獰,嫌棄萬分,但該做的事情還是半點沒有落下的。各種雞零狗碎的東西都被他們堆在帳中:兩袋腥氣十足的肉乾、幾把胡刀胡弩、各色羊皮雜毯、一小袋子土鹽塊……零零散散也堆了一大堆。
翻了好半天,隻有陳皮找出一張僅有巴掌大的皮子獻寶似的交給她,“將軍,實在是頂不住了,兄弟們先撤了”陳皮扭曲著臉說,眾人立刻轉身衝出帳篷,片刻都不想多留。
帳外,李同塵深吸一口氣,然後捏住鼻子,用另一隻手翹起蘭花指,頗為嫌棄的把皮子拎遠些。再仔細打量,這皮料細薄,背麵描著看不懂的蠻族圖騰,正麵也是些歪七扭八的蠻族文字。十二部落的蠻語在場眾人都能說上一些,卻不會認寫,隻能先揣進兜裡帶回去,再找專人慢慢分析。
一個古靈精怪,笑嘻嘻的女子兵貓到了李同塵身邊,她叫兔子,在涼城軍中認路觀天色是一等一的好手。剛才被留下警戒四周,順便幫著白術一起照顧傷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