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歧路難行怪事出(2 / 2)

春回 水木羲 3675 字 11個月前

方槐葉這個人雖然怕過,慫過,但就是沒窮過,絲毫沒聽出什麼不對勁來,故而不僅沒有結束話題的意思,反而頗為“貼心”地解釋道:“不是祖業,我爸他連畫符的毛筆字都不會寫,更彆說學那一套了,就是離家早轉行做了點生意。”

虞蟬又一次想欺師滅祖了。

大約說到了方槐葉的痛點,他語氣變得有些哀怨:“就是慘了我,他倆沒能耐,就把我扔給老一輩的,讓我去討開心,你不知道……我一看見鬼啊,妖怪這種,光想想,我就腿軟。”

聞言趙秋聲若有所思,那要是這樣也說地通,隔輩親,拿些極端的法寶護身符也正常。

這時,沉浸在轉行思緒裡的虞蟬卻突然問道:“那你家裡,你爺爺奶奶知道你這麼害怕嗎?”

方槐葉:“我哪敢說啊,兒子不好好學,孫子還害怕,他們二老不得直接……”,方槐葉誇張地做了一個掐脖子的動作。“唉,要是早說,這趟也不會讓我來了,我之前在家雖然學了學,但也沒有真見過,上次回去真是做了好幾天噩夢,現在連看動物世界都犯怵。”

虞蟬頗為感同身受地點點頭,吐出的話卻有點前言不搭後語,“沒事,以後看多了就好了。”

這話聲音本就不大,方槐葉還沒細想,又碰巧趙秋聲一腳踩了一下刹車,車內所有人都控製不住地因為慣性往前傾,一頓顛簸下來更是徹底忘了這事。

大概是真的要下雪,外麵的天越來越陰,臨近十一點,一點太陽的影子都看不見,高速路上,窗外遠處都是平坦的土地和瓦房,與灰蒙蒙的天相接,好像頃刻間就被其要壓下來。

不過雖然車外又暗又冷,車內暖氣打的卻是很足,已經充斥出了一股暖風特有的味道,這味道鑽入虞蟬的鼻腔,不知道是不是早上修複那塊糟心銅板靈力使用過度的原因,竟讓他有些久違地感到了有些昏沉。

他往後更加靠實了點,準備閉目養神一會。

誰知道這一閉眼就不僅僅是養神,虞蟬竟破天荒地睡了過去。

夢裡昏昏沉沉,像是在水裡翻湧,又像是跌入無儘的崖底,雖然沒有多少真正休息到的實感,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了,不過介於今天本來就沒太陽,外麵的天色也隻是更暗了點而已。

前麵不知道他倆什麼時候換的位置,現在開車的人已經成了方槐葉。

虞蟬坐直了身子,隻覺得頭更昏了,他清醒了大約半分鐘才開口問:“到哪了?”

虞蟬睡著的這幾個小時裡趙秋聲的經曆或許有些欠佳,借著微弱的亮光可以看見他現在的臉簡直比外麵的天還黑,而且大概率上還不好意思朝方槐葉發脾氣,正還憋著一肚子氣。

聽見虞蟬的話,他沒壓著一肚子的火,勉強讓聲音平靜下來:“自己看看吧。”

虞蟬扭頭看去。

雖然近幾年鄉下的建設也算是煥然一新,但世事無絕對,玉帝老兒也沒法保佑每個人,如今他們就在這樣一條一麵為山,另一邊卻是河流,寬度一條隻能僵僵容下一輛車的曲折小土路上。

如此鳥不拉屎的地方,結合趙秋聲的黑臉,虞蟬不難得出一個結論——他們多半迷路了。

再看方槐葉,現在正和一個小鵪鶉一樣敢怒不敢言地僵在駕駛座上。

虞蟬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直覺對於彆人來說或許可有可無,但對於虞蟬卻不能輕易忽視。

他下意識地用手從空中劃去——沒反應?

虞蟬凝神又重複了一下動作,可結果依舊沒反應。

他眼裡先是露出一絲迷茫,但很快又想通了似得清澈過來,隻剩下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起來。

虞蟬伸出手拍了拍方槐葉的肩膀,開口道:“先往回開吧,天要黑了,先回最近的鎮上,明天再走。”,說這話時他的語氣依舊如常,甚至因為睡醒還有點啞,但是卻帶著一種不常有的命令感。

方槐葉不自主地看向前視鏡裡的虞蟬,隻見他神色難得嚴肅起來。

虞蟬唇形很好,總是不笑自帶笑,平添幾分和善,如今這份和善消失,眉毛似遠山一樣微微挑起,顯得麵部的棱角愈加淩厲起來,借著半明半暗的光,那低垂地、若有所思的細長眼尾更是幾乎能勾到人的心裡去。

這番風光看的方槐葉呼吸一滯,愣了兩秒,才慢半拍地回答道:“……哦。”

車子緩緩掉頭,山路不好走,道窄是其次,還有的就是“十八彎”的路況。

方槐葉車速並不快,大約五十多邁,虞蟬還是開口提醒:“再開慢點吧。”

方槐葉聞言便伸出手準備換擋,可說那時刹時快,他嘴裡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轉角處就不知道竄出一隻通體“黝黑”的野貓。

說黑貓或許不準確,應該是黑影更好,隻不過那東西跑的太快,方槐葉腦子已經自動把其補充成了一隻貓。

這黑影從車前一閃而過,嚇得方槐葉一個激靈,腦子來不及反應,手就已經突然長了腦子一樣飛快地把方向盤往右打去,等虞蟬反應過來想要去拽的時候早已來不及。

雷電火石之間,隻聽到“哐”的一聲巨響。

這車就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側的山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