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她沒有怪過他,不然也不會這樣的自然、毫不顧忌地與他相處。
可他怎麼會記得她不吃黑胡椒呢?
棠鳶想不明白。
“喲,費總來啦!”祁牧的桃花眼眯起來,“這位小姐是?”
“棠鳶。”費聞昭頭也不抬。
“祁學長,是我。”棠鳶禮貌地站起來微笑。
“不用站起來。”費聞昭看著手機,提醒棠鳶。
“棠學妹,快坐快坐,”祁牧拍著棠鳶的肩膀,“真是好久不見,你們這是?”
費聞昭輕輕皺眉,眼神掃過來,祁牧才覺自己的手搭錯了地方。
搭哪裡不好,搭自己肩上都比搭棠鳶肩上好!
不爭氣的家夥!
祁牧冷不丁收回手,嬉笑著聳肩。
“費學長幫我舉薦頌風的工作,我請他吃個飯聊一聊。”棠鳶如實答。
“不說還以為你們倆談戀愛呢,這小酒小花小氛圍。”祁牧打趣,接著兩眼放光,“頌風集團?那你可是找對人了,你麵前這位……”
嘭。酒杯碎地。
無醇葡萄酒濺到祁牧腿腳。
“不好意思。”
費聞昭鎮定自若站起身,邁步到祁牧身邊,用刀叉前端從背後抵著祁牧的腰。
他不露聲色地輕聲道:保密。
祁牧被癢得一臉求饒,瘋狂點頭:我真的謝,費聞昭你談個戀愛真磨人。
棠鳶叫來服務生收拾碎片,沒忍住幫人家一起撿玻璃。
“棠學妹,一會兒叫他送你回家,”祁牧趕快打道回府,這地不能久留,“這頓我請啦!”
他本來還想坐下問問蘇苡的情況,可惜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不知哪句該說哪句不該說。
費聞昭已經在微信上嚴厲警告:離她遠點。
末了,又加一句:離我遠點。
*
了解到頌風集團下周就要開始設計師見麵會,棠鳶搓搓小手。
“學長,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她像第一次看到宣傳單時那般雀躍。
“準備一些生活用品,可能會封閉式。”
快要初春,風還有涼意,車窗半滑,費聞昭眼神裡明滅著霓虹,他好像被身邊人所感染。
吹著風也能感受到心裡那份,飄忽、期待。
他借看右後視鏡,看向棠鳶。
真好,在我暗暗為你實現夢想的時候,你明確的在我身邊。
/
車再一次停到棠鳶的單元樓下。
舊小區的路燈昏黃色,已經被風吹雨淋的燈罩,隻發出朦朧的光。
“謝謝學長,我初步構想了一下上課時間,這周我隨時都可以。”棠鳶站在車窗對麵說,想到下周就要去頌風,怕費聞昭擔心她卷款潛逃。
“不急。”車窗後,方向盤下,費聞昭手裡把玩著那個彩虹發圈。
軟軟的針織摩擦過他的手指。
他本想還給棠鳶,但棠鳶似乎沒有要叫他上去坐坐的意思。
他把發圈重新塞回襯衫袖,打開車門下車。
“走吧。”
棠鳶都已經打算說再見,沒料到費聞昭要上樓,她又開始恨自己嘴笨,怎麼不早點再見。
給對方誤會留餘地!
二樓的聲控燈壞了很久,沒人維修,棠鳶使勁咳嗽的時候才想起來。
不過她走習慣了,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九個台階。
樓道欄杆上積滿了灰塵,費聞昭剛低頭拍了拍大衣被蹭到的灰。
近來,他發現自己的夜視適應能力有些下降,關燈後好久眼前一片黑暗,需要幾分鐘才能適應過來。
此刻剛抬頭,他就陷入漆黑。
費聞昭站在原地,不想觸碰欄杆,試圖摸手機,卻發現手機落在車上。
“棠鳶?”
他輕輕叫到。
棠鳶快到四樓才發現費聞昭沒跟上來,她滿腦子都在想沙發上、陽台上的衣服還沒收起來。
“學長?學長?”她打著手機閃光燈,朝樓下喊。
“我在二樓。”
棠鳶火速跑下去。
朋友第一次來家裡,把對方遺忘在樓道。再晚一點,都要把對方關在門外了。
棠鳶又著急又尷尬,閃光燈在手裡晃動。
費聞昭在樓下慢慢恢複了視力,正要抬腿向上走。
“我來了學長!”
她跑到費聞昭麵前的那層台階上,氣喘籲籲,想把手機遞給他,卻險些踩空。
“小心!”
費聞昭一步三個台階地走上來。
快速伸出手臂,緊緊地禁錮住棠鳶的肩,用力將棠鳶扶穩,儘可能保持兩人胸前的距離。
閃光燈刺眼的從下而上照射過來,他們站在一上一下台階上,棠鳶的視線剛到他的眼睛。
兩人聽得到對方的呼吸。
棠鳶再一次聞到了四年前的味道,置身森林的清新,加上周遭的暗,她似乎走進了潛意識裡。
她就是以這樣的距離和費聞昭相識。
進一步,可以擁抱。
退一步,可以陌生。
這樣的距離。
費聞昭輕輕鬆開手,順勢而下扯了扯棠鳶的衣袖。
“我剛剛看不到了。”
棠鳶回過神,她努力屏蔽耳畔怦然欲出的心跳聲,向後退了一個台階,斜過身子。
“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