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乍暖還寒,費聞昭把羊絨針織衫脫下,從棠鳶背後繞過,坐在她身旁。
棠鳶靠著椅背,睜眼時穿著裙子的腿上傳來溫度。
費聞昭沒有打擾她,隻是輕輕蓋在了她的膝蓋。
“披上吧。”
“誒?”棠鳶迅速抓住要溜下腳踝的外套,披在身上。
“學長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棠鳶詫異,按理文城是一線城市,哪會次次偶遇。更何況這次是封閉式管理,她能在公館前的海邊散步已是難得。
“這是祁牧的公館,我來找他。”
“祁牧學長的房子?”棠鳶回頭看看亮起燈的公館,通明奢華,再次感歎資本,這公館和莊園原來是可以私人擁有的啊。
“那你可能見不到他了,我們這些天在這裡為頌風秘密打工,哈哈。”棠鳶笑笑,本來想要分享一下她的靈感,乍想起簽的保密協議。
不過,靈感就來源於眼前人,好像也挺難開口。
“嗯,怎麼樣?”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問我怎麼樣哦學長,”棠鳶眼睛看向遠海,“怎麼說呢,儘人事聽天命,各個環節我都會儘力,到最後不後悔就算完美吧。”
費聞昭的外套有熟悉的味道,她好像已經能很快地識彆,並從周圍許多氣味中分辨出來,接著挑選著呼吸進來。棠鳶覺得離譜,但此刻一呼一吸確實都似植物清香。
這該死的敏感。
“學長,”棠鳶打破陣陣海浪聲,“你找祁牧學長是不是有急事啊,他沒有說他不在這裡嗎?”
“說了。”
“我是來找你的。”
費聞昭的眼神從暗色的海,聚焦到棠鳶身上。
“我這幾天會去外地出差,走之前想來看看你。”
“哦哦,不用擔心我,這裡安排得都很齊全,環境也好,”棠鳶沒敢轉頭看他,半張開手臂,“你看,托你的福,我都住上了海景房哈哈。”
“嗯。”費聞昭發出悶音,在風中輕搖。
“下午很忙嗎,沒有回消息。”他指指手機屏幕。
“哎喲真忘了,當時我們已經開始準備初稿,你給我發語音的時候突然來靈感,就……”
“其實這期主題想要很好地體現在服飾上,還是挺難的,不過好在我下午已經構思了一些,也有了草圖,還算小有成就嘿嘿。”
“靈感,”費聞昭頓了頓,“因為我嗎?”
棠鳶沒辦法否認。
“很期待。”他牽起嘴角。
“外麵冷,早點回公館吧。”費聞昭起身,襯衫被風吹的晃起,緊貼他的寬闊肩臂。
棠鳶脫下外套,想趕緊還給費聞昭,一陣風卷起裙擺,寒冷又趁機而入。
費聞昭接過開衫,向前走了幾步,手臂繞過棠鳶,披在她的上半身,透過薄絨輕捏了一下她的肩,不給她留反抗的時機。
感受到她肩骨清瘦,費聞昭又鬆了幾分力道。
“棠鳶,”他捕捉她的眼睛,“不要拒絕我。”
“可以嗎?”
棠鳶怔怔地點頭。
“學長,我沒有拒絕你。”
她第一次正麵回應,費聞昭等著她的下一句。
她充滿勇氣地將目光凝在費聞昭側顏,有些看不清他眼裡的明滅。
“我隻是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好像遇到你以後,一直在被你照顧。”棠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費聞昭的一句拉回來。
“我自願的。”
“很想你,想見你,想聽你說話,想你走在我身邊,所以對你好。”
“棠鳶,”費聞昭收回手臂,看棠鳶逐漸下垂的眼瞼,他向前傾了些身子,尾音下墜著顫抖,“如果我這樣說呢?”
風在兩人中間呼嘯過。
好像吹走了剛剛的剩下微涼的沉默。
“我不明白,學長。”棠鳶眉頭皺著,魚骨辮鬆散開來,在身後揚起弧度。
“你是不是弄錯了?”
她鼻尖微紅,風吹過的眼睛帶著微微潮氣,和夜色融合。
費聞昭輕笑一聲,“回去吧。”
我會讓你明白的。
不明白,是我做的還不夠。
“這些天出差,有需要及時給我打電話。”
反正我隨時會趕回你身邊。
*
下午費聞昭發了消息後,直到傍晚都沒有回音,他結束會議,便讓陳慕遠定了最快的航班。
“費總,京市會議要持續一周,您回文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拿一份文件。”費聞昭扣著袖口。
“您說的那份合同我已經托人速遞過來了,不會耽誤您合作的。”陳慕遠擔心極了,自己哪裡的失誤讓費總還要親自回文城取。
“還有更重要的。”
“機票給我。”
看來又是有幾百萬的生意要談,陳慕遠看著費聞昭的背影,默默羨慕。
費總這個人,從接手公司便不露聲色,卻手起刀落,能以一敵百。年紀輕輕的城府和手腕,是性格使然。他能抿著嘴看一天公司賬本,再瀏覽公司所有員工的資料,在最短的時間裡,把頌風集團的日漸式微景象扭轉,任人唯賢,這是讓他最佩服的。
這次出差,費聞昭是為了與京市最好的宣發和公關談合作,對方也樂於聯手,這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