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叫她的名字。
車裡安靜,側窗隱秘。有曖昧的因子在空氣打轉。
費聞昭要說什麼,動了動下唇又收了回去。
他反握住棠鳶搭上來的手,像那天一樣攥在手裡,這次力道重了些,放在座椅上。
輕輕的吻,落在棠鳶眼角,柔軟潮濕。
費聞昭的呼吸灑在她的眉骨,她看到他起伏的胸腔,和呼吸頻率的不成正比。
他在克製。
她沒敢抬眼。
“不要總對我說謝謝。”
“嗯。”
“那,我要說抱歉嗎?”
棠鳶沒有回應,被費聞昭攥著的手想要抽出來。
“我可能還需要時間,”棠鳶兩隻手交叉著糾結玩弄紗布,“但不會很久,可以嗎學長?”
“好。”
這算不算成年人的坦誠。在四年之後,他和棠鳶都能夠以足夠的成熟去應對感情,他反而很喜歡棠鳶這樣的直接,我需要思考,但不會吊著不回應。
讓他懸而未決的心終有落地的時間。
費聞昭在駕駛位上坐正,發動車子,又忍不住伸長手臂,揉了揉棠鳶的腦袋。
“做得很好,小湯圓。”他淺淺笑起。
他的女孩也在長大啊。
費聞昭看向窗外的一片明媚春光,眼睛和心都靚麗起來。
草柳發芽,萬物值得期待。
“我還有一些東西在公館,什麼時候去拿比較合適呢?”
“我已經讓祁瑤給你收拾了,她送到我公司了,下次帶給你。”
“學長,你現在開始說長句子了哦。”棠鳶輕輕笑起來,手裡的紗布依舊濕著,剛發生過的事情顯得都不真實起來。
“對喜歡的人總有說不完的話,不是這樣嗎?”
棠鳶彆過臉看車窗外,淺淺的梨渦印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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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沒有回家,竟然覺得樓道又落了不少灰塵。
老舊小區的物業管理不是很好,很多樓都是業主自己的打掃。棠鳶住的這棟樓大家都比較懶散,一些年輕人租房,早出晚歸更不可能清理。
不過這都擋不住棠鳶回自己小窩的熱情。
她和費聞昭一前一後走到門口。
文媽總該回去了吧。
棠鳶掏出鑰匙,依舊習慣性鑰匙孔朝上,朝下,朝四個方向試了一遍,根本插不進去。
她在門口蹲下來,觀察門鎖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她家的鎖,這分明是新型防盜門的鎖。
她抬頭,又跑到樓道窗口向外望,確認這是她的家。
“怎麼回事?”費聞昭看到神色變了的棠鳶,跑來跑去,“你眼睛還沒好,小心點。”
正打算過去扶她,棠鳶又衝到鄰居何寧的門外,使勁地敲。禮貌與否她不在意了。
她家的門鎖被換了。
沒有鑰匙。
回不去自己家。
“何寧開門,你知道是誰換的門鎖吧?”棠鳶喊著,聲音在劣質空曠的樓道回音傳來。
“是你還是另有其人!”
何寧在門後被激怒,依舊不開門,“棠鳶你這麼懷疑我就過分了,我是這種人嗎?”
“你上次提醒我鎖好門是什麼意思?你開門啊,你不心虛就當麵對我說。”棠鳶貼在何寧的門上,著急地臉微紅。
“是一個阿姨,找人換的!”何寧的話從門裡傳出來,聲音不大卻直擊棠鳶心臟。
一個阿姨。
是文敏。
上次她不是扔了鑰匙摔門走了嗎?
備用鑰匙?
棠鳶因為心情激動,眼前看到漂遊的星星點點,她終於知道什麼是眼冒金星了。
“你想到是誰了嗎?”費聞昭拍拍她,找了東西墊子都樓梯上,扶她坐下。
“我媽,準確地說是我養母。”
她拿出手機開始給他們打電話,棠錚和棠爸的手機都是“正在通話中”,文敏直接關機不接。
棠鳶坐在自己家外麵,看門鎖和手裡的鑰匙。
好心情變成了周遭的灰塵。
文敏到底想做什麼?多大的利益能夠不通過商量做到這種份上。
“這不是你的房子嗎?”費聞昭問道,“我是說房產證上的名字,是誰的?”
“好像……”棠鳶猶豫了。當年舅舅買房子時,她還很小,舅舅隻是和棠爸文媽商量了一下,便買下了。
她當時剛要上初中,哪懂這些呢。畢業後自然而然地住了進來,忘記了房產證不在她手裡。
難怪,文媽那麼理直氣壯地讓棠錚進來。
真傻。棠鳶失笑,剛治好了眼睛,又無家可歸了是嗎?
家就在眼前,竟然就這樣被拒之門外?
她不甘心。
“費學長,你有熟悉的律師嗎,我需要走法律程序了。”棠鳶把頭埋到兩個肩膀裡。
費聞昭聽到她深呼吸。
“彆擔心,我會全程幫你的。”
費聞昭站起身,棠鳶那麼一小隻蹲坐在他麵前。
他後退一步,也蹲下來,眼神炙熱,聲音裡有期待:
“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