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雨沐在冷清的淡白晨光裡,沉沉睡著,嘴角微向下撇,委屈的表情隻在他沉睡時才悄悄冒出來,委屈到不敢委屈。
時歡給他父親打過電話,那邊對她還算禮貌,隻是讓她不要累著自己,隨便找個護工就好,不必管濯枝雨。
她說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怎樣想的,是有些氣憤吧,星星點點灼燙的火花埋在灰燼裡,也許也有些感同身受的委屈。
天又一次黑下去的時候濯枝雨醒了,慘白得像霧氣那麼透明單薄,幾乎讓人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吹散了他。
時歡趴在他床邊被定好的鬨鐘振醒,抬頭看見的就是濯枝雨黑沉沉密不透風的眸子半睜著,毫無焦距,夜都被撚熄在他眼中。正輸著液的兩隻手,都圈著他自己的脖子,按在那圈可怖的掐痕上,是用著力要扼殺自己的動作。
該慶幸嗎,他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兩隻手瀕臨崩潰地劇烈抖著,一身冷汗直往下淌,卻根本一點力度也沒有。
時歡捏著他的手腕阻止他自虐的行為,兩隻腕子在她手中冰涼,細得脆,指痕烙在上麵微微發紅。
他看見時歡,卻好像突然醒過來或者活過來了,笑出滿眼星星,冷汗沿著他彎起的眼角落下來,一瞬間騰空閃爍,即刻便洇沒了。
“小歡,你來陪著我啊……”聲音喑啞破碎,然而高興極了,“你是愛我的,你是我的小歡,隻有你會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