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散兵若有所悟,鹿守也放下心來。可就在鹿守想要收回手的時候,散兵按住了他的手,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背,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緊緊抱住了鹿守。
鹿守感受到了懷中人的顫抖,略略遲疑了一下,就放鬆了身體,抱住了另一個自己。
他們緊緊貼在一起,交握的手似乎也有了心臟搏動的力度。
——
第二日,散兵與鹿守根據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言,前往機械師曾經出沒的地方,試圖找到一些線索。
他們不至於認為埃舍爾真的就隻是個楓丹來的機械師,這一點,丹羽在數百年前已經找人去楓丹證偽過了。但如果那人真的來者不善,那麼能悄無聲息地令踏韝砂衰落,那其背後的勢力,定然強大而危險。
可惜,那人行事謹慎,留下的蹤跡寥寥無幾。
這種明知蹊蹺卻找不到端倪的感覺,實在令二人不快。
海風腥鹹,海浪一陣陣地湧上沙灘,又靜靜地退去,一切顯得和平又安寧。
散兵卻覺得心中一陣莫名的不安,他總覺得自己想到了什麼,可仔細去想時,又抓不住頭緒。
陽光下是一排排曬著魚乾的木板,卻不見那些捕魚的漁民,也聽不見他們往日裡的歌聲。就連天空中的海鷗,似乎也消失了蹤跡。
“當心!”散兵忽然出聲警戒。這一路上,有些太過安靜了。
他們握住刀,謹慎地貼著海邊的山崖走。越往目的地走,奇特的凝滯感越強,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阻礙萬物、乃至時間的流轉。
熟悉的感覺,讓散兵想起一個人,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可那人向來隻在愚人眾的大場麵出現,怎麼會來到這裡?
散兵感到了危險,他按住鹿守,孤身一人從掩體後走出。鹿守雖擔心散兵,但還是相信他的判斷,就地藏匿了起來。
海邊簡陋的碼頭旁,一位白發長者垂手而立,竟是站在那裡,等候著散兵的到來。
他身上的威嚴不容忽視,右半邊臉隱匿於麵具之後,露出的左半邊臉,也如他的麵具一般悲憫而又陰沉。
——那是[醜角],愚人眾最初的執行官,也是今日執行官們的領袖。
散兵戒備地抱起手臂:“我不過離開了幾日,愚人眾就缺不得人了嗎?[醜角]?”
[醜角]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走得太遠了,斯卡拉姆齊。”
“這是我的休息時間,該怎麼安排和愚人眾無關。”散兵說罷,忽而皺起眉,他不曾和愚人眾中的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行程,醜角怎麼知道自己會來這裡?
埃舍爾,機械師,那些詭異的傳聞,背後不明的組織……散兵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什麼,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醜角]:“那場事故……是愚人眾的計劃,策劃那場事故的是……”
散兵腦海中飛快地將所有執行官過了個遍,執行官大多性格古怪,但喜歡讓手下稱呼自己為主人的,隻有——
“[博士]?!”散兵不可思議地念出那個代號。
“所有不公的過去,都將是新世界的基石。”[醜角]沒有否認。他從不後悔派出多托雷去執行那個任務。但在不久前,他占卜時,發現命運竟然發生了偏移。
上一次發生這種情況,還是因為第四降臨者和那位的到來。他們的到來沒有給坎瑞亞帶來力量與希望。這次,不知是提瓦特大陸之外何方的勢力介入了散兵的命運。
散兵不曾料到,暗中謀劃破壞踏韝砂的真凶,竟是自己為之效力多年的愚人眾。還有那個刻意欺瞞自己,在自己麵前隱瞞了多年的多托雷……
“嗬嗬……這一切……荒謬至極!”散兵咬牙切齒。
“我們最終要麵對的是共同的大敵,和無可逃脫的長夜。為了這個冷酷的世界,人類流下的每一滴淚水與鮮血,都不是沒有意義……”
[醜角]輕鬆擋下了散兵的攻擊,麵對憤怒的散兵,[醜角]眼中甚至流露出了欣賞:
“無需壓抑你的一切不甘,無需容忍全部的謊言。”
“在你向我複仇之前,何不隨我看清世界的真相?”
“你與那位神秘的客人,將超越你們被賦予的所有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