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舊友 雖未入冬,天色也陰雲沉沉,寒……(2 / 2)

“這是哪家的小郎君,這樣俊俏,不如跟我回府吧。”

林赭石忍著笑說道:“這位姑娘,仔細汙了扇麵。”

那扇子又回到了主人麵前,錢多多仔細看了看扇麵,又放在鼻尖輕嗅,佯怒道:“我今日竟是來破財的,先是輸了扇墜,又是汙了扇麵。你倆著實可恨!”

林赭石習慣性摸了摸鼻尖,雖然所用的妝粉細膩,但確實很容易蹭掉,拿著手帕仔細擦去指節處沾染的痕跡。

“在下一定會向姑娘賠禮道歉。”

說罷,在心中盤算著有什麼能夠用來“賠禮道歉”的物件。

“錢小姐可曾缺過什麼,我看呐,你到不如讓李公子畫一幅扇麵作為賠禮。”房間裡的第三人說道,手中把玩著白玉扇墜。

林赭石再也沒忍住,噗嗤一笑。

“好你個趙瓊纖!你又在取笑我!”錢多多說罷,便嗔著美目,挽起衣袖,作勢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大膽!竟敢直呼郡主名諱,我要治你不敬之罪!”

“你儘管治!”

玩鬨了一陣後,錢多多坐在梳妝鏡前拿螺黛細細描畫著眉毛,在她身後,趙瓊纖拿著梳子替她抿著頭發,而林赭石又在趙瓊纖身後替她整理釵環。

等到她倆梳妝完畢,整理好衣服後又是人人稱讚的大家閨秀。

三人坐在桌前,錢多多遞給林赭石一個紫檀方盒,打開來看,上層是二十張一千兩的銀票,下層是一張香料鋪和一張當鋪的契書,兩個店鋪具在京城。

“這是你的那些鋪子、莊子、田地脫手後的銀票,給你湊了整。下麵那兩個鋪子,權當是給你的餞彆禮了。”

錢多多忍著淚說道,她雖出生於兩淮鹽商富豪之家,但與那些官小姐們交往時也隻是靠砸錢維持著泛泛之交。好不容易遇到兩個誌同道合的密友,而今卻要天各一方了,也不知下次相見在何時。

提及這事,氣氛一時間傷感起來。

“待到來年……李公子考取功名後……或許你倆就能在京城相見了。”可惜自家父親初到揚州,推行新的製鹽法又不是一日之功,待到江南穩定,返回京城又不知要等到何時,更糟糕的是如果自己嫁給江南子弟,回京恐怕更加遙遙無期。思及此處,趙瓊纖神色更加鬱鬱起來。

“可恨我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然天南海北有什麼不可去的地方,如今還要指著他人!”說罷,錢多多舉起茶盞一飲而儘,將心中的苦澀也咽了下去。

“是我說錯話了。”趙瓊纖說道,也舉杯痛飲起來。

三人相看,俱是淚眼婆娑,看見彼此的慘狀又是相視而笑。

“罷了罷了,你再看看這個。”趙瓊纖又遞過一隻百寶盒。

林赭石先是看到了那熟悉的五角星,打開來看,又是一堆地契。

“這是城郊的地契,還有幾個溫泉莊子,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店鋪。我那個表弟隻曉得買地,這些大概也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說道最後不免感慨起來。她自小看著堂弟長大,以為是個凜若冰霜的人,沒想到對待林赭石卻一片赤忱,又暗自為自己的密友高興起來。

錢多多也斜倚著身子笑道:“真真是天賜的好姻緣,你們還得多感謝英蓮那個小丫頭,倒時候千萬彆忘了請她喝一杯喜酒。”

“嗯,不會忘的。”

林赭石輕輕撫摸著右手手腕上的黑色小魚。

說來也巧,林赭石與柳星洲,也就是她那倒黴的丈夫,那年同在姑蘇,恰逢元宵,不知為何走到閶門附近,又恰巧兩人同時看見坐在一戶人家門口,眉心處有一胭脂記的女童被人抱去,當下就讓隨從抓住那賊人,破獲了一起大案,營救了幾十個兒童。

作為謝禮,甄士隱送了一對陰陽魚佩給二人,兩人各執一半。或許是與此物有緣,自此以後,兩人便能隨時出現在對方麵前,卻又不被外人所看見。

但也隻不過是聞其聲,觀其形,觸之不得。

收回飄忽的思緒,林赭石又從懷裡掏出兩本冊子來,一本遞給錢多多,裡麵是她與柳星洲兩人搜腸刮肚想出來的一些經典的商業案例,一本遞給趙瓊纖,裡麵記載了揚州官場上一些官員家眷之間的人際關係。

自鳴鐘響了。

錢多多、趙瓊纖二人自知林赭石扮作男兒打扮是偷跑出來,並不能久待。倒沒有說些挽留的話,隻是執手默默地相看著。

“我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會回姑蘇了。你們可要記著給我寫信,一定要給我寫信。”林赭石再三強調。

兩人鬆開手,拭著眼淚,齊聲應道。

揮彆後,倚在窗邊,目送著林赭石帶著白芍和鉤藤走遠了。

避開人,回到臥室,卸了殘妝,換了衣裙,又喚來白芍,白術帶著自己庫房的名冊,將其中泰半列了單子送給錢多多和趙瓊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