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樣說,賈蘭心裡一空,林青琇也知道在自己的讀書問題上有決定權的隻有林如海,賈蘭則更加可憐,便也算了,拉著賈蘭去洗澡,換身衣服。
林赭石又遣賈蘭的嬤嬤去給李紈報信,讓她放心。又讓白芍要了兩個煮雞蛋。
又問小廝是哪兩個人先鬨起來的。
小廝說是茗煙和金榮。又補充一句那茗煙是賈寶玉的人。
恰逢這時赤芍說鉤藤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林赭石便問那小廝他倆家住何處,什麼麵貌。讓赤芍記下後轉達給鉤藤。
又過了不久,李紈便趕了過來,雖然急切,但禮儀上也是不出錯。
見賈蘭換了新衣,收拾的乾乾淨淨,被一個丫鬟擦著頭發,另一個人用布包著雞蛋在他額頭上滾著,便也放下來一直吊著的一顆心,眼淚也不自覺的留了下來,急忙忙拿帕子擦去,帶著笑說道:“謝謝林妹妹了。”
林赭石也不敢當,畢竟賈蘭還是幫林青琇擋了幾下誤傷,也算有恩。
又有仆婦擺了晚膳,李紈雖然放心不下孩子,又不能不去侍奉王夫人,隻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賈蘭看著母親遠去也默默紅了眼睛,流下淚來。
林赭石見狀也隻是親自盛了碗飯放在他麵前。
“吃飯吧。”
賈蘭便低頭吃起飯來。
四人一時間都傷感起來。
等到晚上入睡時,林赭石還是不能釋懷李紈進門時那笑中帶淚的模樣,和離彆時的不舍。
便與柳星洲說起這段事來,柳星洲想了想,說道:“除了國子監,京城還有一處也有名師。”
林赭石秒懂:“你是說皇宮?”
柳星洲含笑:“正是,皇子伴讀也是一條好路子。明年也有幾位皇子到了讀書的年紀。”
林赭石思考了一下:“父親不見得會讓琇兒去當皇子伴讀。”
“也有這個可能,不過若是聖上點了名,可就由不得他拒絕了,畢竟這是個皇權至上的朝代。”
林赭石微微歎息。
“那賈蘭又要怎麼辦呢?”
“當今又不隻有聖上,還有太上皇呢。宮裡可還住著甄太妃,賈蘭是榮國府二房的長孫,賈家又與甄家是老親,甄家除了太妃,還有一個妃子,也誕下了皇子。不過年齡稍小些,若是賈母願意提前走動,為他謀劃未必不能替賈蘭得個皇子伴讀的位置。”
“你這一說,倒也有幾分可行性。但是又全看賈母願不願意替他謀劃。”
柳星洲眼光流轉:“你很想賈蘭去當皇子伴讀嗎?”
林赭石也懂他的言下之意,他是長公主的兒子,長公主與當今聖上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在當今聖上走向龍椅的那條路中也出了很多力,安插一個皇子伴讀也不是難事。
但這到底不安全。
“不,說到底,這還是賈家的家世。隻管明年,看他們自己如何選擇了。”
柳星洲笑意更甚:“你若隻想讓賈蘭換個學上其實更簡單。李紈的父親李守忠之前是國子監祭酒。挑挑揀揀未必不能給賈蘭找個師父。而且賈蘭喪父,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樣賈蘭也算有個能多替他謀劃的人。”
他神色嚴肅起來:“我並不是說她母親不好,隻是他如今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在外麵替他謀劃、教導他的人。賈政和王夫人眼裡第一是賈寶玉,再不濟還有賈環。他能得到的資源到底有限。”
林赭石又在心裡微微歎息,忽又靈光一現:“你覺得父親會考慮收賈蘭當弟子嗎?”
柳星洲一時也沒料到這個問題,思考了片刻:“若是你母親和你弟弟輪番勸說加上賈蘭確實有才乾的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也說不定你父親會考慮他的同門子弟。這樣一看他的出路還是挺多的,你也不必傷神了。快些睡吧。”
兩人互道晚安後,又各自歇下了。
次日一早鉤藤便來報信,已經把那兩個挑事的教訓了一頓,沒有暴露蹤跡,也施舍了他們救治的錢財。
林赭石才覺得鬱氣消散了,又恍然覺得自己也不是曾經那個自己,已經有一部分被這個社會同化了。
賈蘭聽到茗煙受傷的消息,又親自來道了一回謝,替李紈送了一些她親手做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