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禍事 “奶奶,不好了,蟠大爺出事了……(2 / 2)

薛寶釵將銀票和匣子交給自己的奶嬤嬤:“嬤嬤,我如今也就隻能拜托您了。”

那嬤嬤也是淚眼婆娑,抹去眼淚接過銀錢:“姑娘,您說,老奴一定辦到。”

“您先親自帶人讓這個小廝去找管事的,把錢交給他,讓他拿去孝敬、打點指揮司的人,這是事一。事二,讓那管事的替我哥哥去向那姑娘賠罪,問清那店家的損失,隻是年底賬目繁多,結算的也多,各個店鋪賬上一時周轉不開也是有的,先拿這些錢墊一墊,若是不夠再讓他去賬上支取,或者再回了我來,切記,一定要放下身段,做足了賠禮道歉的姿態,就算彆人刁難也是我們應得的。”

薛寶釵說道這裡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帶著哭腔:“雖說我哥哥受了重傷,可事情確實是他挑起來的,嬤嬤您還得讓那管事的分辨清楚有哪些人參與進來,我們日後恐怕少不得一一上門道歉。”

那嬤嬤領命去了,薛寶釵又命薛姨媽的陪房,王家的媳婦親自帶著重禮去舅母府上,一是為薛蟠扯著王子騰的名號仗勢欺人道歉,二是求求王家出手,救一救薛蟠。本來薛姨媽親自去是最合適的,可如今她還在榻上躺著,神誌不清。

最後又派人去告訴王夫人。

做完這一切,薛寶釵是一絲力氣也無,整個人全靠椅子撐著沒有倒下。鶯兒替薛寶釵卸了手鐲:“姑娘先洗洗吧。”又親自捧了盆侍奉。薛寶釵洗完,鶯兒又想替她重新上妝,卻被薛寶釵婉拒了。

“不用了,這樣便好,看著憔悴點說不定倒也是件好事。”

薛寶釵說罷又坐在薛姨媽的榻邊,親自侍奉湯藥。

直到日落,薛姨媽才轉醒,第一句話便是問薛蟠安危。

薛寶釵含淚搖頭:“如今還是不知哥哥的情況。”

王夫人在一旁寬慰道:“妹妹,你放心,我已經派了璉兒去找人打探情況,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薛姨媽哭道:“我那蟠兒行事雖然糊塗些,但也何至於到此田地,如今竟然是不知死生了。”又說起丈夫去世後的種種艱難。

王夫人也附和勸解著,兩姐妹越說越離譜,原是由薛蟠自己挑起的禍端在她們口中卻像是好兒子好侄子平白無故被人欺負了去,全是外人的錯了。

薛寶釵隻覺得母親和姨媽糊塗了,想說些什麼卻整個人搖搖欲墜,一時不能言語。

王熙鳳忙攙扶到:“好妹妹,你且先休息片刻吧。”

薛姨媽這才分了點注意力給自己的女兒,隻見薛寶釵已經麵無血色,也忙勸道:“我的兒,你快去休息吧。”

“母親不必擔心我,現在最要緊的是哥哥到底和誰打起來了,怎會到現在都沒有得到消息。”

在座眾人全無頭緒,屋內氣氛一滯,隨後薛姨媽又開始哭起她那可憐的兒子。

王熙鳳雖有心想活躍氣氛,但今日從早忙到晚,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氣來,又急忙陪著王夫人來看薛姨媽,水米未沾的,已經是有心無力,隻好在一旁扶著薛寶釵。

“太太,璉二爺派人說打了蟠大爺的是吳貴妃的胞弟。他父親吳大將軍前些日子因在北邊打了大勝仗得了一等公。”周瑞家的進來回話。

話音剛落,薛姨媽的陪房也回來了。

“太太,那邊兒隻給了支百年老參,讓我們早點把蟠哥兒接回來養著。”

薛姨媽頓時如墜冰窖。

王夫人幽幽歎了口氣,作出一副為她著想的模樣:“這梨香院到底是小了些,隻有十來間房,位置又偏,離醫館又遠,妹妹不如聽嫂子的,派人去把蟠哥兒接到自己家中,好好養傷。”

聽到這話薛寶釵和王熙鳳也齊齊變了臉色,這不是在明晃晃地趕人走嗎?

王夫人自知失言,又惦記薛家的家產和與薛姨媽的姐妹情分,描補到:“你和寶丫頭就在這兒安心住著。”

所幸薛姨媽已經恍惚了,並未深思,隻在意薛蟠,忙點頭:“對,對,去排人把蟠兒接回來。”

一麵派人去接薛蟠,一麵拉著王夫人拜托她去請太醫,眾人又忙碌了起來。

王熙鳳和薛寶釵才得了閒,各自休息去了。

夜間,獨平兒侍奉著王熙鳳用完晚膳。賈璉替薛家探聽消息,得了薛家的謝禮,又去外麵瀟灑去了。

王熙鳳抱著手爐,斜倚在榻上,輕言細語道:“我原以為我那姑媽是個菩薩心腸,再慈悲不過的人物,可今日我那表哥惹出禍事倒顯出她的三分涼薄來,讓人遍體生寒。”更彆說我那表哥如今母親尚在,何況我一介孤女。若有朝一日我惹出禍端,恐怕也沒人替我謀劃,她也會舍了我去,王熙鳳暗自想到,難免傷感。

且說梨香院,薛家得罪不起那吳家的人,王家又擺明了不會替他們出這個頭,至於賈家又隻有賈璉替他們打聽消息,花了跑腿的功夫。前前後後一共花了七萬兩銀子,對方隻托王家帶了句話,讓薛蟠莫要生事。真是打碎了牙往肚裡咽,她家今日才嘗到了往日薛蟠仗勢欺人後苦主的滋味。

薛寶釵便借機勸母親早日搬出賈府回自己家住,她雖然能理解王夫人今日的行為,但她翻臉太快,著實讓人心寒。她雖小,沒有經曆世事,可自從父親去世後,她也見多了這樣的麵孔,原以為投奔姨舅家能夠改善處境,卻不曾想他們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