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星洲做好收尾工作後,皇帝親自帶著大臣來到了那個地方,焦土與空氣中彌漫著的硫磺味道唬住了一幫文臣,武官們雖熟悉火藥的味道,可見了滿地的瘡痍以及坍塌的山石,不由得從內心生出恐懼和敬畏來。
世上若真有這樣威力巨大的火藥,血肉之軀又怎能抵擋得住呢?
懷著這樣的想法,大家都接受了這是神獸渡劫的吉兆,百姓原聽到一些傳聞就信奉這是神獸留下的痕跡,如今有朝廷和聖上背書更是堅信不疑。
吉兆顯現是因為什麼呢?自然是因為出了明君。
歌功頌德的折子堆滿了皇帝的案頭,文人集會也紛紛頌讚著皇帝的聖明。這原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可義忠親王舊日的黨羽則無法忍受人們頌讚著在他們眼中竊取了王位的人。
皇帝安插在他們其中的釘子又不停地勾起他們的怒火,獻上計謀。最後他們便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登上了皇帝為他們準備好的戲台,獻上了最後一出好戲。
榮國府離那些舊日勳貴的宅邸稍近些,見到了兩日不息的火光,外出買辦的下人這幾天時常能撞到被官兵押送著的身負枷鎖的人群。
京城裡的各戶人家全都緊閉門戶,靜悄悄地挨過這些日子。
鮮血染紅了菜市口的泥土,眾人才醒悟過來,如今聖上雖以孝治國,可也不缺乏雷霆手段。朝堂之上各種吵雜的聲音都消失了,一時變得安靜了起來,群臣對於皇帝抄家的旨意也沒有任何異議。
榮國府在朝中沒有什麼說的話的人,要想打探消息隻能從林如海還王子騰處下手。如今王子騰還在外省未入京,對這事更是摸不著頭腦。林如海作為皇帝的心腹自然是知曉得一清二楚,□□國府牽扯到的勳貴太多,他隻挑揀了些無足輕重的事情告訴他們,同時又告誡他們這幾日莫要輕舉妄動。
這大火的餘熱還要燒傷許久,一時是燒不到榮國府身上,可若是他們輕舉妄動則很容易引火上身。
賈政和賈赦在政治上的嗅覺遠不如老太太,如今得了消息也隻能慌裡慌張地來求老太太拿主意。
這次抄家的人太多了,甚至有兩戶人家與他們家素來是交好的,若是見死不救未免太無情。可妹夫卻勸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賈母也沒想到自己快八十歲還要處理這些事情,見著兩個毫無主意的兒子不由得生出些可悲來。若是她有朝一日走了,這府中恐怕還沒有一個能出主意的人。一想到這裡她也不由得疲憊了,隻緩緩說道:“聽你們妹夫的,不要輕舉妄動,若是過意不去,就給他們在獄中送點吃食,或者打點些獄卒讓他們過得舒服些就是。”
賈政賈赦乖巧應下,這活又讓他們交到了賈璉手上。
賈璉得到消息時正陪著他一雙兒女玩樂,懷中抱著巧姐兒,背上還背著一個蘋哥兒,他累的滿頭大汗,可兩個孩子卻哈哈大笑,王熙鳳也坐在一旁帶著笑看著,任誰來看也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見婆子來報說大老爺找他,他便知今日是沒時間再來這後院了,先是輕巧的放下兩個孩子又湊到王熙鳳耳邊說了幾句情話,惹得王熙鳳紅著臉,推著他往外走。
賈璉這才哈哈大笑著帶著人去找大老爺。
待他走後,王熙鳳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們都奉承著璉二爺與二奶奶感情好,當著巧姐兒和蘋哥兒的麵,王熙鳳自然是帶著笑給了那些嘴甜的人發了賞。待兩個孩子被引到外麵去,屋內一時隻有她和雲雀兩人她才眉眼輕挑,露出一個嘲諷地笑來,隨後問道雲雀:“你二爺這些日子還去找外麵那戶?”
賈璉如今又換了一個姘頭,隻是還住在同一個宅子。
雲雀點點頭,恭敬地回道:“二爺前日晚上就是在那宅子過得。”
王熙鳳掐斷了手裡的花枝,冷笑一聲,將那支花插到白瓷瓶中,心中又生出了幾分對賈璉的失望。都這時候還管不住自己!前兩日街上可是有著幾場交戰,以及衙門帶人抄家,他這時候還敢往外跑。
想到抄家這件事,她隨後又升起幾分慶幸來。榮國府雖在朝上無人,可林赭石如今是郡王妃,今上午她還接到了林赭石和林黛玉寄給府中諸位姑娘的書信。
林赭石給她寄的書信中還隱晦地提到了抄家的人的名單,又幾戶正是前些年王熙鳳同林赭石講到的私放印子錢的人家,她看到那名單倒驚出一身冷汗來,隨後時劫後餘生的欣喜。
還好當時她拉住了自己,不然這時恐怕榮國府也會受到波及,按著府裡眾人的態度恐怕也不會替自己奔走,說不定還會給自己一紙休書。府裡的姑娘們說不定會想法子救她,可她們如今到底還是沒有話語權,王熙鳳冷靜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