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赭石一眼便相中了那匹通體烏黑,隻有四蹄雪白的駿馬。那馬也似與她有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她一伸手,那馬便乖巧地蹭著她的手掌。
一旁養馬的人奉承道:“這匹烏雲踏雪平日裡最為性烈,今日見了娘娘倒甚是乖巧,可見它與娘娘有緣。”同時手腳麻利地替那馬套上馬鞍、轡頭等。
待它裝備整齊後,林赭石乾淨利落的上馬,駕著它在草場上馳騁。柳星洲也騎上了自己那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追著林赭石的背影。
兩人漸漸將眾人拋在身後,騎著駿馬從草場奔馳到了附近的山坡之上。
山下是排列整齊的營帳,偶爾能看到士兵成列走過。
柳星洲解下披風鋪在剛冒出嫩綠的草地上,與林赭石肩並著肩坐下看著遠方黛色的青山。
“我打算研究火器與炸藥。”柳星洲艱難地說道。
他之前整理工部的資料時發現了一批火器與炸藥的圖稿,雖年代久遠但仍有可取之處,若是潛心研究不難造出遠比現在的火器更加精巧且威力巨大的存在,至於炸藥則更容易了,他自己就知道一些配方。可這些東西就算開始是為了工程建築上的需要,後來也極大可能被用在戰爭上麵,而現在作戰大多還是冷兵器作戰,若這些東西投放進戰場,那就與屠殺無疑,到時候他就成了劊子手。
兩人到底曾經生活在和平年代,他並沒有做好成為劊子手這一覺悟,甚至有意的避開這一方麵,見了那些稿子後也曾想過讓那些圖稿繼續放在角落積灰。可落後就要挨打,他在宮中見過幾架西方的火炮,雖說以後世的時光看是十分粗糙簡陋的武器,但放在當下也是殺傷力巨大,柳星洲不由得警醒起來,比起日後任人宰割,這種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更好。
林赭石握住他冰涼如玉的手,曾經那雙光滑的手如今已被長久以來的練武磨練的粗糙,她將那兩隻握著的手放在柳星洲的心口,認真的問他:“你想做這件事嗎?”
柳星洲感受著自己的心跳,腦海中閃過的是滿目瘡痍的土地與零落的四肢,他聲音嘶啞地說道:“我要做這件事。”
林赭石張開五指與他十指相扣,將柳星洲推倒在地,另一隻手撐在他的頸旁,如墨般地發絲滑落在他的耳邊、胸前。柳星洲能看得見自己倒映在她眼中的身影。
林赭石望著柳星洲的眼睛一臉認真地說道:“想做就去做吧,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柳星洲憑借著兩人十指相扣著的手借力坐直了身子,順勢將林赭石拉到自己的懷裡,將頭靠在她的肩上,空氣中充盈著泥土草木的氣味,柳星洲從林赭石身上再次獲得了安全感。
“我會永遠陪著你。”林赭石輕聲在他耳邊許諾。
無論是世人的謾罵還是皇帝的猜忌,我都會站在你身邊,連死亡都無法將我們分開。
天上的陰雲彙聚到一起,降下了細密柔軟的春雨,將遠方的山巒蒙上一層薄霧,這天地之間隻有眼前的人是清晰的。
兩人望著濕漉狼狽的對方,在這廣闊的天地中肆意的大笑出來。
雖說在馬場挑選到了愛馬是一件樂事,可回了府中卻沒多少機會用上它,隻將它圈養在馬廄裡派人仔細伺候著。
林赭石和柳星洲這段時間都忙於整理資產。
搞研發是件燒錢的事,尤其是火器的研發。
往日兩人的研發產品好歹還能轉化出一些利潤,然而武器的研發就像一個吞噬金錢的無底洞。
雖說這東西至關重要,柳星洲給皇帝和太上皇遞了折子。兩位掌權者也都是打過仗的,自然知道若是武器領先他人一截會是多大的優勢,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國庫裡的錢大多也拿去修建水利工程、養兵、賑災,餘下的不多,能批下來用在研發上的銀子更少,與花銷比起來不過九牛一毛。兩人深知這是個需要柳星洲自己出錢出力的苦差事,雖在銀子上的支持力度小了些,但在其他方麵倒是鼎力支持,要人給人,要場地給場地,甚至連他放任自己妻子與西方人做生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赭石明麵上與西方人做的生意是糧食布匹相關,可私下裡卻也陸陸續續地買到了各式火炮、槍械充當樣本供柳星洲研究。
柳星洲站在後世巨人的肩膀上倒也陸陸續續帶著人重現了□□和無煙火藥,因為需要大量的甘油,兩人還設了皂廠,從製皂的副產物中回收甘油。而生產的香皂也受到了極大的歡迎,帶來了巨大的利潤用以繼續研發改進這些火器。
“聽說了嗎,南邊最近有神獸渡劫呢!”王熙鳳朝林赭石講到。
轉眼又到了八月初三,林赭石來給老太太慶壽,剛繞到後院尋姐妹們說話,王熙鳳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林赭石分享近日的京中流行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