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這屋內就剩下史湘雲和衛若蘭二人。

這兩人平日裡都是活潑的性子，與旁人在一起時更是話多，偏這時都安靜了下來，像是都成了啞巴，不會說話了。

啞巴也不是那麼準確，該稱之為石像更為恰當，畢竟那二人現如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就如同雕塑一般，隻有清淺的呼吸表明二人還活著。

衛若蘭你個蠢貨，你總不會讓人家女孩子先開口吧！衛若蘭在心中痛罵著自己，又不敢抬眼看史湘雲的表情，握著那隻麒麟的手也微微發汗。

他平日裡也是膽大的，偏生這時膽小了起來，既不敢看人家，也不敢同人家說話，像是犯了錯安靜地等待問斬的死囚。

史湘雲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用其餘姐妹的話說她平日裡就是個不懂兒女私情的憨丫頭，偏巧這時扭捏了起來，沒了往日的爽快。

兩人各自做著心理建設。

“我……”

“我……”

片刻後同時開口，兩人一愣，隨後又是異口同聲道：“你先說吧。”

說完後，兩人覺得這也太巧了，齊齊笑了出來。

這一笑便化解了原先的冷漠與尷尬，他們也能如同平日裡對待朋友般交談起來。

“我叫史湘雲，你叫什麼？”史湘雲落落大方地說道。

“衛若蘭。”衛若蘭隻簡短的報上自己的名字，他這時不由得恨起自己平日裡不好好學習詩文，肚子裡沒有半點墨水，說不出好聽的話來，真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衛若蘭。”史湘雲重複道，她聲音清亮悅耳，那三個字如同一陣風掠過衛若蘭的心湖，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好聽，自然地展露笑顏。

史湘雲被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裡流露出的笑意擾亂了心神，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說什麼，腦海中隻剩下他先前在冰場上彎弓射箭的情景，對他的誇讚便脫口而出。

衛若蘭對自己的武藝一向頗為自得，更是特意冒著風險尋了機會在史湘雲的麵前表現一番，可如今真聽了史湘雲的誇讚，隻覺得一顆心羞愧萬分以至於狂跳不止，臉頰和耳朵也發燙起來，腦袋更是暈乎乎的，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巴，說道：“雲妹妹謬讚了。”

話音剛落，衛若蘭就用手擋住自己發燙的臉，捂住自己的嘴，片刻後才懊惱地說道：“是在下冒犯史姑娘了。”

聲音從他手掌間的縫隙中溜出來，衛若蘭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會心直口快的喊她雲妹妹。

史湘雲倒不在意稱呼的事情，她在家中排行偏小，平日裡都是雲妹妹雲丫頭的喊著，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反倒是衛若蘭如今窘迫的模樣更加有趣些，讓她不由得輕笑出來。

見衛若蘭聽到這笑更是無地自容後，史湘雲才止住笑，清清嗓子，問了衛若蘭的年齡，生辰。

兩人對過年齡，史湘雲確實比衛若蘭小上一歲。

史湘雲帶著笑意看著衛若蘭：“你若是叫我雲妹妹，那我便稱你為蘭哥哥好了。”

衛若蘭又被這聲蘭哥哥擾了心神，低聲應下。隨後鄭重地取了腰間墜著的玉佩贈給史湘雲。

“雲妹妹，我希望你能收下這個。”

衛若蘭如今也沒有建功立業，許不了史湘雲什麼，隻有身上這塊玉佩可以聊表他的心意，算作定情信物。

史湘雲垂眸看著那塊兒玉，那玉佩晶瑩剔透，是極好的料子。托著玉佩的手掌布著一層繭子，看起來十分可靠。

這一塊玉，維係著她與衛若蘭的後半生，既重又輕。

史湘雲用手帕包起那塊兒玉，將它藏於袖中，又取出原給那麒麟係著的絡子。牽起衛若蘭的另外一隻手，將那絡子重新係在那手中的麒麟上。

“我們下次比試一番射箭吧。”史湘雲笑著對衛若蘭說道。

“好。”衛若蘭又被這話中的下次所打動。

林赭石、柳星洲和曹碎星三人在外麵本無意偷聽，奈何各個都耳聰目明，那話不經意間鑽進他們的耳朵。

“平日裡看著像是會討女孩子開心的樣子，如今真到了這時候怎麼成了一個呆瓜了。”曹碎星捂著臉吐槽。

林赭石輕笑一聲，也不再管那二人，轉頭向柳星洲問起衛若蘭的弓術來。

“他是個弓馬嫻熟的，上月在冬狩中還獵得了一頭熊和兩頭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