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郡城外，正在上演一場大戰。
城中出動了五千義軍衝擊敵陣，而西州軍則是布置了一萬士卒正麵迎敵。
結果這些人一觸即潰，被義軍殺了個片甲不留，直到駐守在郡城其他方向的軍隊趕來支援，出城的義軍才鳴金收兵。
西州一共有七郡，如今已經有三座郡城落到了義軍手中，僅剩的西州軍精銳被聚攏到了州府以備不測，所以能派來奪回這座卓郡郡城的隻有幾萬臨時組織起來的雜牌軍，其中真正可戰的不過六七千老兵。
“看來這裡一時半會兒是打不下來了。”
“顏姐，你說那些義軍為什麼不直接全軍出動，和外麵的敵人決一死戰呢？”
“可能是人數不多，又或者他們在等待援軍。”
實際上這座城裡的義軍是一支孤軍，他們占領的地盤隻有這一座城池，全軍都集結於此，也未曾與其他地方的義軍有過聯絡。
沉思過後，蘇顏讓柳若惜立刻返回縣裡，叫劉五把縣營全帶過來。
而和她不約而同地做出相似決定的還有其他十幾股義軍力量的首領，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唇亡齒寒。
一旦官軍收複郡城，穩住局勢，下一步必定是慢慢掃蕩周邊的一切勢力。
附近的義軍無論如何也無法與郡城中的那一支相提並論，他們覆滅以後，大家就再也沒有翻盤的餘地了，所以必須要想辦法把這些進攻的官軍耗死在這裡。
這樣不僅能解決自己的威脅，還能讓十幾股力量團結在一起，從而正式在卓郡站穩腳跟。
於是當縣營的百人隊趕到時，其他大大小小的隊伍也來到了此地。
有的過於張揚，引得官軍分兵剿滅，有的則是潛伏在暗處靜候時機。
到了正午，卓郡郡城的四麵大門同時打開，城中的義軍不再是集中一點發起進攻，而是同時從四個方向進行突圍。
此舉成功將郡城周圍的官兵同時調動了起來，這次他們在每一處戰場都有著近乎三倍於義軍的兵力，即便對方再怎麼英勇也會被人海活活淹死。
也就是在此時，四麵八方趕來的義軍瞅準機會，從那些官軍背後發動了突襲。
此次戰鬥的表現將直接決定這股義軍在今後的影響力，因而大家都沒有保留實力，拚了命地去戰鬥。
蘇顏帶領縣營也發起了衝鋒。
這些漢子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每日都能有三頓飽飯，然後就是不斷地訓練，雖然依舊麵有菜色，但體能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跑得都比其他地方的義軍快。
他們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刺入敵軍的後背，隨後破開皮肉，用力向著心臟紮去。
蘇顏一馬當先，手裡的煞氣長刀揮舞得虎虎生風，如入無人之地，不斷收割著敵軍的性命。
柳若惜的體力有些差，隻能跟在隊伍的最末尾，撿一些漏網之魚來磨練自己的刀法。
這場戰鬥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才結束，主要是因為義軍打的是殲滅戰，完全不打算放過官軍的有生力量，結果反倒激起了他們的鬥誌，硬拚了這麼久。
最後的結果是官軍戰死超三萬人，被俘一百多人。
而義軍這邊死傷人數也有四萬餘人，兩邊戰損比近乎一比一。
在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過後，原本默契的義軍反倒是為了爭奪戰利品而大打出手。
這些官兵的武器盔甲是當下所有勢力都最缺少的，誰不想多拿幾件？
同時剛才的戰鬥中，因為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體係，都是各打各的，所以對於殺敵數根本沒有一個可靠的統計。
直到郡城裡的這股義軍出麵，才讓爭端平息了下來，蘇顏等義軍首領也被請到了臨時搭起的營帳之中一同議事。
“諸位此次來援，鄧某感激不儘。”
這位義軍首領姓鄧名通，書生打扮，在眾人落座以後立刻起身道謝。
可一說到關於戰利品的分配，他卻開始搪塞起來，看那架勢，似乎是想獨吞此次戰果。
“諸位也知道，那官兵圍困了我們這郡城近三個月，幾次差點破城，都被弟兄們用命給打回去了。可以說此次戰鬥，我這邊傷亡最大，如果不能得到應有的回報，那我可沒辦法和那些死去的弟兄們交代啊。”
“鄧兄，你說的也在理，可是這次大家夥兒來幫忙，誰沒死幾個弟兄？你要領頭功，我們沒意見，但是總不能你吃完了肉，連口湯都不給我們留吧？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啊？”
“就是說啊，我這邊八百精銳，戰死了九十多人，怎麼著也該換回來七八十副盔甲吧？”
“那要這麼說，我這邊傷亡了兩百多人，拿走一百支長槍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諸位，不能這麼說，還是應該看殺敵數，今日我軍至少斬首了上千敵軍，這些人的武器裝備就應該歸我們。”
“哼，還上千敵軍，你帶的那點蝦兵蟹將衝在最後麵撿漏，也好意思在這裡吹牛。”
眾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都想從眼前的這塊肥肉上咬下油水最多的一塊。
“都彆吵了！”
鄧通身旁的一名大漢聲如震雷，麵似猛虎，怒目圓瞪，瞬間讓會場鴉雀無聲。
“俺們這次死了這麼多弟兄，你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俺們和那狗官軍決一死戰的時候冒了出來。現在打了勝仗，弟兄們屍骨未寒，你們就在這裡吵著要分贓，像什麼樣子？”
“李虎，休要無禮。”
鄧通喝止住了那大漢，隨後滿臉堆笑地向其他首領賠罪，隻不過這笑容在他人看來要多虛偽有多虛偽。
“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呢。”
“噓……若惜，彆說出來。”
“諸位，我知道大家都出了力，想要一些回報無可厚非。不如這樣，一名官兵的腦袋為一兩銀子，如果是軍官則為五兩，諸位統計一下自己的殺敵數，來我這裡折現如何？”
“這樣啊，倒也可以接受。”
“是啊是啊，如此我們也能給弟兄們一個交代了。”
大部分首領都樂於接受，少數幾人卻眉頭緊皺。
“顏姐，我們這邊殺了三百多官兵，能得三百多兩銀子呢。”
“能買到糧食跟貨物，銀子才有意義，否則就隻是一堆破石頭罷了。這位鄧首領用幾萬兩銀子換來了無數輜重，那才是在這亂世安身立命的依仗。”
“所以我們還要銀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