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鐘落落指著江離對冰冰介紹說,“冰冰,這我遠房表哥。”
冰冰麵上有一瞬間凝固,“遠房的···表哥?”
鐘落落十分肯定地點點頭,“表哥大半夜坐火車來的,是因為我最近感覺到胸悶,去醫院查了發現是心律不齊,表哥擔心我,所以連夜趕過來。”
鐘落落說起謊話來不打草稿,而且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真誠的樣子,江離麵上沒有什麼表情,一來是因為他從不做什麼大表情,二來則是在心裡感歎鐘落落編謊話的技術。
冰冰狐疑地看了一眼十分真誠的鐘落落,又打量了一邊坐在不說話的表哥,他衣衫不染塵,怎麼看也不像是連夜趕火車的風塵仆仆。
冰冰心裡懷疑,但鐘落落的人品她是信得過的,合租這半年,鐘落落乖巧又懂事,雖然整體因為上班壓力大一臉頹廢,但她幫自己收了好多快遞,也主動承擔合租時的清潔打掃,幫了自己很多忙。
冰冰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包子遞給鐘落落,“我還要去上班,包子記得吃啊,落落再見,表哥再見。”
鐘落落還沒反應過來,就接住了包子,冰冰逃命似地關上了臥室門,鐘落落伸出的手還沒有放下,喃喃自語道,“通宵了還急著上班,不要命了?”
你要是不小心和我一樣猝死,去閻王殿就能看見我這位“表哥”了。
鐘落落搖了搖頭,捧著鮮肉包子,轉眸江離在一旁好整以暇道坐在,他麵上帶著些許揶揄,尤其是他平時不動聲色,這種笑就更加明顯了。
燙得鐘落落臉一紅。
不知道是手裡的包子,還是他的視線。
“要不吃了包子再走?”
鐘落落已經打開包裝袋,屋內頓時一陣鮮香的氣息,她還很熱心地遞給江離一個,江離搖了搖頭。
唉,不懂得享受美食,此等美味隻能她自己享用了。
想到還有事情要辦,鐘落落狼吞虎咽,一袋裡麵有五個包子,她使勁往嘴裡塞,害怕耽誤江離去地府,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一隻小鬆鼠一樣。
江離隨手抽了她書架上的一本書,偏曆史的,然後一張一張翻動,認真看書的樣子。
雖然江離沒有催她的意思,但鐘落落還是不敢放慢速度,努力吃著包子,終於在吃倒數第二個包子的時候,她噎住了。
鐘落落不停打著嗝,沒有停下的樣子,江離抬起頭,視線移到鐘落落身上,合上書,拿起她剛剛沒喝完的木瓜牛奶遞給她,然後輕聲說,“不著急,表哥等你。”
他這個人可能不擅長開玩笑,這句話語氣冷冷淡淡,語意卻調笑意味十分明顯,讓人覺得十分矛盾。
鐘落落拿起木瓜牛奶就往嘴裡灌,平複下來之後,她放下手裡的包子,不敢繼續再吃,準備回來的時候當下午飯吃。
鐘落落拿起背包,“表…不—老板,我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江離微微點頭,放下手裡的書,準備帶鐘落落去地府。
他把書放回書架,轉頭就看到鐘落落趴著門口聽著門外的動靜,江離一臉無奈,等著鐘落落發號施令。
鐘落落聽著冰冰在客廳忙活,劈裡啪啦地榨汁機響聲,然後聽到她拿起放在門口的鑰匙,高跟鞋清脆的聲音消失在門口,這才鬆了口氣。
鐘落落轉眸,江離抱著雙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她結結巴巴地說,“老—老板,我們可以出去了。”
江離眨了眨眼,抬起眼眸,向她伸出手。
鐘落落:“?”
雖然是不清楚到底怎麼走,卻也照做了。
鐘落落把手放進江離的手心,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樣,冰冰涼涼的,他的手很大,能完全包住她的手,漢白玉似的,骨節分明的手,鐘落落看了看自己瘦小,營養不良的手,反而自己比江離更像鬼。
她笑了笑,江離冷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閉眼。”
鐘落落照做。
一瞬之間,她感覺到天旋地轉,再次得到江離可以睜眼的指令後,鐘落落睜開了眼。
“我我我——去。”
鐘落落剛一睜開眼,就看見滿山的遊魂,殘缺不全的,有缺胳膊斷腿的,有眼珠子流出來的,有臉上紅紋遍布的,還有黑氣圍繞的。
能讓她叫出來的原因不止這個,還有一隻鬼魂像喝醉了一樣,抱著她的另一條胳膊,還甩來甩去的,像是在撒嬌一樣。
鐘落落立馬從包裡掏出手電筒,給那隻鬼頭上來了一下。
堅硬的,結實的一下。
鬼挨了那麼一下後,揉了揉頭,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鐘落落感受到自己牽著江離的手,觸感沒有消失,她扯了扯他的手,“江離,你怕鬼嗎?”
瞧這話問的,他身為主掌地府的閻王,肯定是不怕的。
鐘落落又繼續問,“你怕黑嗎?”
這裡黑黢黢的,前方看不見的黑暗裡可能有無數隻鬼魂,她很怕一不小心栽進某隻鬼的懷裡。
江離:“···”
鐘落落見他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也怕的。”
她打開了衝天炮手電筒,發出一道強烈的光束,前麵的鬼被這陣光線吸引,紛紛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鐘落落發怵了,這怎麼辦啊?
江離救世主一樣,薄薄涼涼的聲音響起,“走你們的路。”
如神諭入耳,那些鬼慢慢轉頭,繼續行屍走肉般地往目的地走去。
鐘落落看著麵前的景象,小聲吐槽,“為什麼不裝路燈啊真的好黑。”
江離:“······”
他放開了鐘落落的手,緩步在她身旁走著,“不用怕,能主動來地府投胎的人,都是普通人,不會主動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