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忘拿上江離的手機,好讓他一有緊急情況就記得打電話找人幫忙。
天空劃過幾道閃電,把後院照得猶如白晝,隨著閃電的頻率,前方的路一閃一閃的,戒台所在院子裡,牆壁上都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字畫,隻是白天看起來還算正常,晚上就覺得畫裡有什麼東西在盯著她看一樣。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和她被鬼追的感覺一模一樣。
於是鐘落落停下腳步,走到一幅山水墨畫麵前,畫麵布局從上到下依次是山巒,斷橋,木屋和一半紅一半綠的樹,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畫是用玻璃框裱好的,忽而,天空有一道閃電劃過,鐘落落借著相框反光看到了自己身後那團黑影。
散發著怨氣的,如江離描述般的,惡鬼的身影。
鐘落落心裡埋怨一句,她真的好想要江離趕快過來,這些鬼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每次就逮著落單的她一通嚇唬,她都有點想去量血壓了。
她深吸一口氣,假裝鎮定地走過長廊,想把惡鬼引去江離那邊。
走過一道小門的時候,她被最後一個台階絆倒,三個台階,偏偏最後一個比前兩個短一半。
鐘落落的膝蓋磕到了石階的拐角處,她今天穿著棉質白色長褲,可見膝蓋處已經有一團黑紅色的血從裡暈開,她咬咬牙,扶著腿準備繼續向前殿走去。
那鬼好像不嫌事大似的,跟在鐘落落身後咯咯咯地笑。
江離···到底在哪?
想到剛剛那個影子,鐘落落確定無疑,那就是江離。
刺骨的疼痛從膝蓋處傳來,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怎麼每次等她需要他時,他總是不見蹤影,想到自己在江離心裡的位置無關緊要後,她就更加難過委屈了。
後麵那個惡鬼也不打算裝了,他引發的聲響並不算小,像是有種給鐘落落刻意聽到的感覺。
要不就故意碰倒路邊的一盆花,更嚴重甚至還要扒拉一下鐘落落的頭發。
有一種捉弄落單小可憐的感覺。
鐘落落半垂著眼睛,假裝對後麵的動靜毫無察覺地往前走。
終於走到前殿,視線比較開闊的地方,鐘落落發現前麵站著一個熟悉的黑色背影,後麵的惡鬼似乎也沒再打算跟著她了。
鐘落落邊往前跑邊扭頭往後看,她身後空蕩蕩的,似乎那鬼看見江離後被嚇跑了。
她嘴角上揚,跑得更快了,有種末日求生逃回安全屋的心安。
“閻王——”
鐘落落剛跑到黑影麵前一開口,那影子就轉過身來,露出青麵獠牙般的笑意,他的臉發青卻並不消瘦,反而有種彆樣的圓潤,像是吃睡都滿足的那種人。
他賤兮兮的學著鐘落落的語調:“閻王大人,這兒有鬼我好怕。”
模仿完了後還邀功請賞一般抬了抬下巴,“怎麼樣小妹妹,我學的像不像?”
鐘落落閉了一下眼睛,像是在忍耐極大的努力,半晌,她慢吞吞地說:“像個屁。”
那鬼的臉凝固了一瞬,竟是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噓的姿勢。
“佛門重地,不要說粗話。”
鐘落落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腿上的傷勢,裝作不理這個鬼的模樣。
男鬼猶豫了一瞬,然後慢吞吞地走到她麵前,低頭看了一下她的傷,狀似安慰地說:“沒事,沒磕到骨頭,隻是些皮外傷。”
鐘落落看著他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一時火大,正要準備發泄,男鬼突然伸出一隻手,做出彆靠近的姿勢,說:“行了行了,你彆氣了,你當年考四級還拜過我呢,咱們兩清,你也彆計較我嚇唬你這事,我隻是看你可愛想逗逗你。”
逗逗她?她又不是玩物!
鐘落落閉了一下眼睛,消化著男鬼嘴裡的話,也就是說,他在白雲寺呆了不止六年。
至於他怎麼知道自己考四級的時候來過白雲寺,那他這些年一定是躲在佛像後麵偷吃了不少貢品。
鐘落落抬眼瞧著男鬼,他通身氣派,穿的也是上好的衣料,可見這些年過得多麼滋潤,她冷冷地問:“還拜過你?你幫過我什麼?”
男鬼:額······
他一時語塞。
鐘落落的發問就像連還珠一樣,她繼續說:“你代替佛像享受貢品,就不怕有神會懲罰你嗎?”
男鬼擺擺手,一臉無所謂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神仙,你彆想了,小妹妹。”
鐘落落目光一凝,反問道:“既然你都存在,那神為什麼不存在?”
男鬼正要滔滔不絕地講大道理,突然被鐘落落這句話駁得說不出來話,他的大腦還在高速思考。
要是有神的話,知道他現在待在寺裡無憂無慮的生活還不把他給收了。
打入無邊地獄?
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