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鐘落落,然後十分不屑地說:“不好意思我在和這位男士講話,你算那根蔥,一邊玩去。”
鐘落落被懟得一時語塞,目光求助地看向江離。
江離定定看了鐘落落一眼,然後移開目光,大步向七階台上走去,還丟下一句話。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女人吃癟般地看著鐘落落,似乎是想了一下自己後半生的幸福,於是走到鐘落落麵前跪下,神色有些不好意思,說:“剛剛是我不對,小妹妹,求你讓我抽個好簽吧。”
鐘落落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說:“你這是讓我幫你作弊?”
女人立馬搖了搖頭說:“這哪能叫作弊,我給你錢,你幫我拿好簽,這是雙贏的事情。”
女人生前似乎是個極其富有的人,她見鐘落落神色沒有一絲動搖,於是開出一個更誘惑性的條件,“我在京市有五套房,都過戶給你行嗎?隻要你讓我抽到一個好簽。”
鐘落落的聲音冷了下來,她一點都沒留情麵地說:“不好意思,我不能幫你。”
看女人還要說話,鐘落落在她開口前打斷了她。
鐘落落指了指旁邊衣衫襤褸的鬼魂說:“如果幫了你,是不是對他們不太公平,地府和人間的運行法則不一樣,不是隻要用錢就可以解決一切,投胎全憑運氣,這輩子你過得幸福,那下輩子是不是可以換他們呢?”
女人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她被鬼差拖下去的時候,鐘落落在一旁不鹹不淡地說:“你隻有祈禱自己這輩子做得好事足夠多,運氣夠好,到時候希望你能抽一個好簽,言儘於此。”
女人被拖下去的時候還是呆呆的,似乎在地府給她的落差感太大,她接受不了。
鐘落落隻看了一眼,就走到自己工作位上,開始專心地分類起生死簿來。
一旁的白京殷勤地勸:“好落落,你就歇著吧,這兒有我們就行。”
鐘落落笑:“沒事,這點小活,做起來也不累。”
專心工作了一個小時左右,鐘落落被台下一個說不清話的男人吸引了視線。
男人說話含含糊糊,嘴裡像是含著什麼東西,讓人聽不清楚,他的態度又極為誠懇,大有江離聽不明白他就不起來的意思。
鐘落落抬眼看了一下江離。
他揉著眉心,也是一臉無奈的樣子,江離從桌上拿起男人的生死簿,然後細細看了兩遍,發現沒有什麼線索後,正要揮手讓鬼差把男人帶下去。
一道輕輕柔柔的聲音說:“閻王大人,讓我來聽他說吧。”
江離抬起的手停在了空中,也沒生氣,他叫人把男人帶到一旁,然後繼續處理剩下的工作。
隻是台下的鬼差耐心陳述完自己工作的進度,他一股腦講完,沒敢往台上看,因江離平常給鬼差們的壓迫感太強,所以大家都不敢看著他的眼睛。
隻是他陳述完之後,江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空氣奇怪地靜默了一陣。
鬼差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卻發現自家閻王的視線正專注地看向一旁的落落妹妹上。
鬼差咳了一聲,以示提醒。
江離回過神來,說:“你重複一遍。”
鬼差敢怒不敢言地繼續說了一遍。
鐘落落這邊剛剛進展不是很順利,因為男人講話不利索,有的時候隻能依靠手勢,但他比劃了半天,也沒說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
鐘落落有一瞬間後悔自己非要攬下這個活了。
她思考了一瞬,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好辦法。
她直直往七階台上走,台下的鬼差都吸了一口氣,就差伸手把她拽下來了,奈何她腳底生風,等到鬼差反應過來時,鐘落落已經站在江離身邊。
七階台是閻王江離處理工作的地方,平常一般的鬼差都是不上去的,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除非得到江離的允許。
以前有年輕的鬼差剛來地府工作的時候,就想獻殷勤替江離整理書桌,剛走了沒幾步,就直直地摔了下來,據這名鬼差事後回憶,就像有一股風,使勁把他往下拽,因為這個事情,這名鬼差臥床養了半個月。
於是在鬼差們中間流傳著兩條禁令,一半夜不去地獄,因為裡麵關著幾個千年惡鬼,二不上七階台,輕則傷筋動骨三個月,重則癱瘓在床後半生。
而現在······
鐘落落笑意盈盈地站在江離桌前,完好無損,而江離也撐著一隻手,好整以暇地看她。
嗯,還挺寵著的樣子。
江離淡淡問:“什麼事?”
鐘落落用眼神掃過江離桌上放著的一摞宣紙,還有那根毛筆。
鬼差搖搖頭,心裡有些幸災樂禍,江離喜歡畫梅花是眾所周知的,他那隻毛筆自從當閻王就開始用了,這算是他的心愛之物,怎麼可能借給一個小姑娘。
結果下一幕就讓這鬼差傻眼了。
隻見江離挑了挑眉,伸手把自己桌上沒用過的宣紙和毛筆推到鐘落落麵前,還貼心地問:“夠不夠?”
鐘落落臉紅著搖搖頭,江離看著她這副樣子彎了彎嘴角,聲音更加溫柔,回:“那就好。”
鐘落落一路小跑地從七階台上走下來,她瞥了一眼站在台下目瞪口呆的鬼差,對他笑笑,然後跑到那個口齒不清的男人麵前。
“既然說不出來,那就畫出來吧,畫畫你會嗎?”
男人遲疑了幾秒,然後搖搖頭。
鐘落落還是沒有氣餒,於是半蹲在地上,在宣紙上開始描描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