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整,本來應該是第一節課上課的時間才對。
教官為了模擬實戰,在講台上談論起戰地作戰時通訊員的通訊任務之類,正當教官宣布不久後的“聯合模擬訓練”要怎麼進行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
輔導員把程曦從通訊室裡叫到走廊,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議長要與她麵談。
“和我?發生什麼了?”
從通訊室走到麵談那邊的議會廳有很長一段路,期間輔導員隻字不提議長找程曦做什麼,就算程曦問他話也守口如瓶。
要談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不成?
她開始有那種很老土的“不好的預感”,想起昨晚傑伊那副樣子,戰戰兢兢,有些神經質的模樣。十有八九和那家夥有關。
議會廳的大門厚重,秋季,大部分廳室的冷氣也早關了,從會議廳大門與牆板間的門縫似乎還會吹出些冷風。
輔導員就站在門旁,沒有和程曦一起進去的意思。
“程小姐請進吧。”就這麼打了聲招呼,還冷冰冰的。
“你不進去?”
“是很重要的事,我沒必要進去。”輔導員說,又往旁多挪了一步,離議會廳的大門更遠了。
“有事可以叫你吧?”
“小姐,不會有什麼大事的。”這位僵硬地笑笑,表情比列車上檢票AI用顯示屏拚出來的表情還難看。
程曦推開大門,氣流輕輕刮過她臉上若有若無的絨毛,倒也不算是冷氣,隻是有風。廳裡有一名中年男性端坐其中。
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和他深邃的西方麵孔格格不入——茶杯是東國慣用的樣式,議長正對麵的位置,桌上也放了一杯熱茶。
麵對麵談麼?程曦硬著頭皮走到桌旁,“議長,請問......”
“先坐吧,這位置是為你準備的。”中年人的態度堪稱完美,溫柔而和氣。
“謝謝。”情況容不得程曦推脫,她拉開椅子,儘量讓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小一些。
接著是相對無言。中年人隻是品茶,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這樣真的很磨人脾氣......程曦不好直接開口說什麼“找我何乾?”,對方此時不直接說意思就是不想現在開口,多問了還可能激惱對方也說不定。
“你不喝茶?你父親很喜歡......這叫普洱。”議長開口說道,沒有抬眼看她。
程曦不是不認得這種茶,她父親生前確實喜歡,這是東國的特產。
“我喝。”程曦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她並不是很愛喝茶,尤其是對方還往茶裡加了奶精和砂糖。
“隻是......我父親很少往茶裡加彆的東西。”
“不加糖,不會苦嗎?”
“會苦,但......我們很少往裡放糖。”
程曦將杯沿送到嘴旁,又淺淺抿了一口,加了糖和奶的普洱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麼很可口的飲品。她努力不讓“痛苦”這種神情流露於表麵。
“還是喝不慣麼?”
“我可以適應。”
磨了這麼久,怎麼還是不能有話直說呢?在議會廳裡的每分每秒對程曦來講都算是一種折磨,心理上的身體上的都有。
議長磨磨蹭蹭地,終於把他茶杯中的,勉強能被稱作普洱的飲品喝完,動作優雅地將嘴角殘留下的水漬擦乾。
“今天找你,也就是關於昨天的事。總而言之,我想了解他——傑伊這些天來到底在做什麼?”
一旦切入主題,他倒是直接。
真的要說,程曦什麼也不知道,隻能說傑伊形跡可疑,此外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抱歉議長先生,我不知道。”
她低聲說,注視杯中的茶水,裡麵的奶精已經結成絮塊,粘著杯壁。
“不知道。你確定嗎?”議長終於將視線對準程曦,他的語氣依然很溫柔。
當然,程曦什麼都不知道,頂多是了解這位議長的長子這些天曠課曠得很凶,此外什麼也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