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我要先回去了。”她說著,連忙從列昂身邊擠了出去。
什麼意思,是嫌棄我有味兒嗎?
列昂心裡難受得要命,抬手聞了聞身上的布料,的確是悶得有些酸了。剛剛考核的時候全身被罩在厚厚的軍服中,不透氣,又出了汗,悶得久了當然有味。
“嘖。”
他能理解女性不習慣這種氣味,但是——他心裡很不舒服就是了。不舒服自己為什麼不直接說出去,說我們曾經認識,你有印象嗎?非得彆人自己認出他。
又或許他是在逃避,萬一自己說了,人家也不記得呢?想到這裡,他心口悶得難受,又無處發泄。
程曦下午是沒課的,她打算在宿舍裡好好消化剛剛挨得一頓罵。抬手將辦公台上的雜物掃到一邊去,在台前坐了下來。
沒課,不代表不用寫報告和各種自我推薦信。她離畢業僅剩一年,多向啟明軍部舉薦自己更有機會被分到好一點的單位。
最好是那種不用上戰場,不用打擊恐怖行動的單位,各種物資還能被分得多一些。啟明軍部的後勤組織就很不錯,開學這幾周來她寫的自我舉薦全是投給各種後勤組織的。
這麼想來,今早寧海龍說得沒有“工作激情”大概指的就是程曦沒有保家衛國的實戰精神,那位老人自身就是嚴於律己的軍人,看不慣自己這種無所事事的態度還真的沒什麼出奇的。
想著,程曦著手寫起自我舉薦,千篇一律的開頭,千篇一律的結尾。
還有,不能將成績寫得太出色,這樣被分到前線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一開始這樣寫的時候她還會感到羞恥,後來寫的多了,這種羞恥感慢慢地就消退下去。
這個月就這樣悄然度過了,說它不同尋常,倒也沒有社麼事怪得出格。隨著時間的流逝,程曦漸漸將那些瑣事忘卻了。
除了偶爾遇見那位前啟明組織司令的長子時,對方會露出那種想吐又吐不出來的表情外,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傑伊甚至沒有曠任何一節課,包括選修。
接下來的那個月,被稱為畢業季。
與和平年代相同的是,這代表著學生從學院畢業,不同的是,這些學生百分之八十來自各種軍校。
被病痛以及暴亂所埋沒的亂世,有很多行業都被淘汰下去了,剩下那些人們會去學的,僅剩寥寥數個。
學商業的混得好點可以去賣軍火,或者四處買賣藥物,給官方還是地下組織都無所謂,至少能換來不少物資。學習生物科技的用武之地多些,尼索病疫爆發後各類醫療研所還是生物科技公司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至少目前來說,這些醫療組織或多或少能拿到議會的撥款,進了公司至少不會餓肚子。
最好的選擇就是軍校,程曦拖了她父親的福,被保送到聯盟最好的軍校上學,隻要她熬過最後一年,不愁吃穿的日子近在眼前。
傑伊從軍校畢業那天,程曦沒能找到一個好的時機為他送上祝福,她試著和傑伊通訊,對方沒有接通。
在那之後,從各方麵的渠道傳來消息,傑伊在畢業後被分配到啟明指揮部,過了幾個月後啟明組織的總指揮退役,傑伊頂替了這個位置。這一切顯得很順理成章,媒體沒有過多報導,加上尼索疫情爆發後互聯網已然不像過往的黃金年代那樣發達,這種新聞不會引起人們過多的注意。
想到傑伊父親的身份,他能那麼快拿到這個位置並不出奇,甚至是“應該”的。有軍事背景的人這麼覺得,沒有軍事背景的人對此毫無了解興趣,報紙上寫了幾個被突破的技術,幾個被表彰提拔的人物,匆匆幾眼過後世間一切照舊。
包括程曦也是,她對傑伊被提拔到了哪個位置並不那麼感興趣。但要是傑伊成了後勤部的頭頭,或許她還會多看那些消息幾眼。
前幾天,一個醫療組織給她發了電郵,邀請她作為嶺北生命的通信顧問。
程曦不大了解這些生物科技公司的大致結構,以至於她也完全不了解這些公司的通信顧問是做什麼的。
她沒有第一時間做回複,但是對方很急躁的模樣,接連給她發了好幾封電郵,待遇到薪資好得離譜,好似生怕程曦不滿意。
程曦並沒有拒絕的意思,但她本質上也還隻是一名三年級的學生,沒有實際工作經驗,在學校裡的訓練也和公司裡所要求的大相徑庭再者,她離畢業也還有七八個月左右的時間,她沒必要那麼急著作答複。
她給嶺北生命這個公司發了郵件,說明自己對這次的工作邀請有什麼樣的未來展望,以及自己的院校會對工作帶來怎樣的束縛。期間她的措辭十分嚴謹,求生欲十足,怎麼說也是一個高待遇的工作機會,能保一個是一個。
對方這次不再想程曦說明這份工作的好處,回複的文件很單薄。“我們竭誠等待您的回複。”這聽上去很像從事服務行業的工作者對客人說的話。
至少,不管怎麼揣摩這短短的一句話,它看上去都不像是一個公司對求職者發出的offer。太卑微了——這是程曦的第一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