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最近的車站，略顯破舊的電車晃晃蕩蕩地開過來，隨著一聲“撲哧”，車門左右搖開，露出車內的軟座。

“到月見山嗎？”程曦問車上檢票的AI，得到的答案是肯定。兩人上了車，程曦捧著那束花，望著殘破的花瓣，一時隻想保持沉默。

“你的母親，喜歡康乃昔？”列昂問道。

“比較喜歡，她更喜歡牡丹，那種花紅豔豔的，很美。”

“聽過那種花，很豔麗的，也很嬌貴。現代沒有人會人工養殖那種花了吧？”

“培養牡丹的條件比較苛刻，現在不管哪個地方花草市場都很頹靡，沒有人還會賠本去培養那樣嬌貴的花了。就算有，也隻是有錢人滿足自己喜好的一種媒介，像我們……我這樣的，或許這輩子很難再見一次了。”

程曦用指尖輕輕地觸碰康乃昔的花瓣，語言和語氣都聽不出情緒的起伏。她又往下說，“媽媽從前辦公的地方養有一支牡丹，它的花期不長，第二年就被人扔掉了。但她一直念叨那支牡丹花，她喜歡那個，我知道。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頻繁地在我麵前提起那朵花，談到那個，她神采奕奕。”

“她喜歡豔麗的花。”程曦嘟囔著，之後兩人迎來了長達二十分鐘的沉默。

到了墓地後，程曦走在列昂身前，捧著那束康乃昔，步伐也顯得小心翼翼。到了一片較為開闊的地方，兩人麵前矗立著一座有些破舊的墓碑。

“你是不是覺得我母親的墓有些舊？”

列昂被說中心事，閉口不言。這種時候承認這些事，實在是不禮貌了。

“我父親生前的存款捐給了聯邦做科研，母親的存款也募捐了，我拿著省出來的生活費給她買了一塊地，將她下葬。”說著，她曲起膝蓋，蹲了下去，將花束放在墓碑前的地麵上。

“墓碑也是我和麗塔湊錢立的。”

“麗塔？先前你的那位北國朋友？”

“對，是她。她總能在我需要的時候給予我很多幫助。”

列昂尼德不知為什麼，聽到這話他心裡有些難受，不過這種感受沒一會兒就煙消雲散了。

“我本來應該給媽媽上幾柱香的，可惜我身上沒有現錢了。”

“軍校的賬戶呢？”

“這個月的補助金還沒有下來。我的賬戶也沒錢了，隻剩一些現錢。”說到這兒，程曦歎了口氣，動作不大，幾不可察，但列昂還是注意到了。

“我去買。”

“算了吧，列昂，沒事的。媽媽她不會介意的。”程曦拉住了他，站起身。“直接去嶺北生命，很快就到點了。我不希望負責人將我看做那種不守時的人。”

“……隨你。”

再次搭上電車，由於這一趟要去的地方相對來說更繁華，乘客稀稀拉拉，仍然多了一些。每個站點上幾個人，到最後，小小的電車裡擠滿了乘客。

程曦本來捂著厚重的口罩，現在人多了，更悶熱了。

搖搖晃晃地，就到了月見山這個安全區的站點。月見山相對來說不會太貧瘠，嶺北生命這個公司是可視範圍之內最宏偉的建築了。

比較可惜的是，它沒什麼特點，一個建築若是沒有特點，或早或遲會淡出人們的視線。

“你還要跟著我嗎？”程曦往後看了一眼，感覺眼前景色有些怪異。

“……當然，要是它沒被查封……事情不就很詭異了嗎？”列昂扛著背上那個沉重的背囊，他帶著實戰用的槍械組，機槍的部分背囊的布料包不住，從拉鏈的縫隙中突出來，街上的行人幾乎是對他避之不及。

“不，我不隻是那個意思。”程曦小聲抱怨著，腳步沒停，走向公司的大門。

大門是鎖著的，上麵還有封條。

“真的封了，那我之前收的郵件是因為有延遲嗎？”程曦透過玻璃門往公司內部望去，至少從前台這副淩亂的樣子來看，這邊被查封的可能性蠻大的。

程曦的終端在這種時候震動了兩下，這說明又有新的郵件發來了，於是程曦點開來查看。

“他們讓我去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