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貨車轟隆轟隆響著，她在這種聲響裡慢慢睡著了。

夢裡媽媽在家裡，和張叔叔一起。而她的房間被粉飾一新，預備著成為媽媽肚子裡她和張叔叔的寶寶的房間。

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她還在車裡，天已經完全黑了，沈山遙坐在她旁邊吸煙，煙霧濃鬱得幾乎讓人感到窒息。

天那麼黑，煙那麼濃，沈山遙隱沒著，隻有煙頭那一點點的明亮。

車裡在放著歌，克裡姆森國王的islands。

她小時候在家裡翻到過幾張克裡姆森國王的唱片，而媽媽一直以來隻喜歡聽國語歌的。

或許那些唱片是沈山遙的。那他為什麼沒有帶走呢？

正這樣疑惑著，沈山遙掐滅了煙頭，伸手拉開車門，“醒了就走吧，還挺能睡。”

說著就下了車，動作有些遲緩。

這樣的車，或許對一個腿腳不便的人來說太高了些。

顧霜跟著也下了車，她已經到了沈山遙的住處了，很舊的小區，車就停在路邊，沒有地下停車場。

沈山遙一身黑，在夜色裡幾乎被整個吞沒，顧霜隻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著前麵鬼影似的人。

這裡的樓不高，看起來也就五六層的樣子，自然是沒有電梯。

跟著沈山遙走進並排著的漆黑門洞裡的一個，一樓不住人，樓梯後昏黃的燈光匍匐在地麵上。

踩著樓梯往上走，聲控燈似乎是壞了，顧霜踏了兩下也沒有亮。

沈山遙住在最高層，也就是六樓。他腿腳不便，走到三樓時就有些走不動了，卻還是一步一步艱難地到了六樓。

他全部的力氣好像都用來爬樓梯了，到了家門口，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還是顧霜在他身後撐了一把才沒有倒下。

他劇烈喘息，胸口的起伏被顧霜照亮，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站不穩而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