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渾渾噩噩,把自己搞得一團糟,被顧霜媽媽的電話喚醒時他正躺在衛生間,壓著身下自己嘔出來的一攤血。
她,在電話裡喚他弟弟,用他永遠也忘不掉的、無比溫柔的聲音,通知他去車站接顧霜。
“我和小張結婚了,現在我肚子裡有他的孩子,小霜又剛高考完,我怕會顧不上她,所以讓她去你那裡了。你好好照顧她,我會給你打錢的。好嗎,弟弟?”
他張著嘴,喉嚨裡還在不停往外冒血,一時失去了聲音。
而對麵的人也不需要他的聲音,自顧自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連生氣都不會了,躺在地上悶悶笑出聲來,聲音聽起來很恐怖。
他被防備、被敵視,被趕出那座城市,被警告永遠不要回去。現在,卻要他接受一個同樣被驅逐的小孩。
而他,從來沒有選擇。
邊笑,邊牽扯出更多血,從口腔裡、鼻腔裡湧出來。
窒息的感覺像深埋於深海。
然後他收拾乾淨自己,去接了顧霜。
顧霜出來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她的臉與她母親的實在太像,漂亮精致得像個天使。
那樣可愛的臉,卻縈繞著哀傷,就像他。
所以他把手放到顧霜頭頂時,心中湧現出磅礴惡意。
看吧,是親生的又怎樣,還不是被輕易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