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清楚地感覺到了。
被人注視、觸碰,這對現在的沈山遙來說是很罕見的,他幾乎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所以在被注視時會感到一陣無所適從的刺痛。
他艱難辨認出麵前是顧霜,口型是讓他到車裡歇會,外麵太曬了。
其實他沒覺得很曬,太陽照到他身上也像水那麼清涼。
世界就是這麼涼這麼慘白的。
卻還是聽了顧霜的話,由著她攙扶著打開車門爬上去。
貨物被一點點抬起、搬下去,車也跟著輕輕晃動,像小船停在水麵上那樣晃動。
他開著這輛輕卡,把車裝滿又倒空,不斷重複著,就像重複他的人生,一無所有地得到一些東西,讓那些東西把自己裝滿,再失去一切。
疲憊地坐在車裡時,他知道自己的重量對這輛沉重的車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就像這輛車對這個世界來說是微不足道的。
就像,他總覺得很累,總覺得要支撐不起自己的身體了,但這副沉重的身軀,渺小得除了自己再不能被誰看到,渺小得不值一提,是生是死都一樣,不會有一滴眼淚為了他而流下。
他伏在方向盤上,一下一下頗為費力地給自己順著胃腹,緊抿著唇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是難堪的嘔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