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容被引著去了另一座殿內,隻見一個約麼近四十歲的一個僧人跪坐在蒲團上,一身素袍,甚為精瘦,他神情平淡,但一雙眼睛卻神目如電,看向人時隻覺好似被看透一般。
林婉容看著他,隻覺得一陣麵熟之感,她回想一番,猛然想起,這中玄竟是當初那個喇嘛,林婉容一時愣在原地。
中玄卻麵色不改,好似並未想起什麼,見她便起身行僧禮,小沙彌也回到中玄跟前,
“施主”,他聲音渾厚,平靜的稱呼林婉容。
林婉容隨即也回了個禮,帶著些探究的目光,中玄請她對坐在一張軟厚的蒲團上,中間隔了張矮桌,香爐嫋嫋升煙,中玄為林婉容倒了一杯茶,
中玄做了個手勢,道:
“施主,請。”
林婉容微一頷首,道:
“多謝大師”,卻並未喝茶,她嘴抿已成一條線,還是準備問一問中玄。
中玄見她如此,輕輕一笑道:
“想必施主已然想起貧僧是誰了。”他雖是詢問,卻已然是確定的語氣。
林婉容這才確認,仍有些驚訝,
“原來大師果真是當初的那個師傅,那時大師走得急,我們未曾感謝您,若不是您讓我們把兒子送出去,隻怕他那時九死一生,如今請受我等一拜。”
說著,林婉容便要磕頭行禮,中玄連忙製止,
“施主不必如此,當初也是看令公子一身靈秀,不忍珠玉隕落,前塵隨風過,且說當下事吧。”
林婉容心中對中玄更是敬重幾分,她平複一番道:
“大師當初說讓韞兒,也就是我的兒子,去江南地方清養,身子果然好了,如今我們把他接回來,不知對他身體還有影響沒有。”
中玄聽完笑道:“施主,這身子有沒有影響自然是要問大夫,既然令公子身體依然大好,自然是可以重回京中,”
他說完眼眸一垂,停頓了一下,隨即又抬眼望向林婉容,
“隻是,此次回京於公子而言是福是禍卻未可知。”
中玄眼中似有精光一般,林婉容讓他看了個心驚,“大師,這是何意思,難不成韞兒還有劫難?”
中玄搖了搖頭,語氣仍然平靜,“貧僧非是算命的,亦不會為人占卜,不可多說。”
林婉容仍有些不甘心,謹慎著問:“若是把韞兒再送回去呢?”
中玄自是不肯再多說,“施主,因已種,果相生,令公子的之後造化全憑自己,非人力可改,貧僧說到此已然是違規了,還請施主不要與我為難。”
林婉容知道怕是已經問不出來什麼了,不免露出失望之色,心中擔憂不已,她想,好容易才把韞兒接回來,難道又要送回去嗎?
中玄看她如此,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便道:“施主不必如此煩憂,禍福未定,更何況令公子如此天資,何愁不會轉禍為福。”
林婉容聽他這麼一說,雖仍有疑慮,但到底還是放下些心,重新整理心情,笑道:
“大師見笑了,是我太過自尋煩惱了,其實此次來,是想為我兒求一道平安符,符剛才我已求來,想讓大師為它進行加持,自是感恩不儘。”
中玄自然應允,隨即便命小沙彌準備東西,開始進行加持。
日光傾瀉而下,被銀杏樹葉層層疊疊的篩選過濾,隻剩絲絲縷縷柔和的灑落著。
清風吹動,樹影搖曳,裴韞便那般風姿淡然的矗於樹下,柔光映在他的身上,晴朗若風。
百秋看著他卻想,
兩次,
兩次均是他隻身一人居於遠處,一身白衣勝雪,麵容卻是淡漠,遺世獨立。
她終於想清楚裴韞這個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裴韞他看似溫潤謙和,但實際上似乎對旁物毫不在意,他待人接物遊刃有餘,恭而有禮,隻是他的家教以及聰慧使然,非是他本人把你放在眼裡......
裴韞此人其實心底,冷漠如斯。
便如他現在這般,麵上已然笑起來,正走過來對著百秋行禮,但百秋還是瞧出他眼底透出的漠然。
“永康公主,好巧,竟在這碰到殿下。”
他說話間,眼神明亮,陽光,銀杏葉兩種金色交彙落印在他的眼眸中,竟有一種瀲灩流光之感,饒是百秋閱人眾多,仍被誘攝許久。
百秋想,若是裴韞當了小館,必是花中魁首,怕是情茹那般樣貌的也要被比下去了。
百秋上下打量了一眼裴韞,嬌聲道:
“裴世子如何來了慈安寺,莫不是要求什麼東西?”
“非是臣求,怕殿下笑話,是臣家母聽聞中玄大師雲遊回來,想來此給臣求一道護身符。”
百秋看了一眼子夷,好似在說還以為是你想出來玩瞎編的,沒想到還真有這什麼大師。
她又轉頭問裴韞
“哦?裴夫人也來了,那怎麼不見她人,本宮好久沒見裴夫人,總要問個安才好。”
裴韞見百秋念著母親,無論是否真心,總歸一份情義,心中柔軟幾分,
“家母正與中玄大師說話呢,殿下若要見,臣這就去請母親來。”
百秋攔道:“不必了,既裴夫人有事,不用打擾,本宮不急,總是能見到的”
裴韞點點頭,看著百秋,又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子夷,問道:“那麼,殿下來此可是要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