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時暮發現嚴惑身上有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沉穩氣質,每次時暮遠遠地看見嚴惑時都會有這種感覺,而一旦近距離接觸,那種感覺又沒了。
並且嚴惑有著非常聰明的頭腦,他是土生土長的明國人,時暮能從他身上套到了不少消息。
時暮每晚都會在睡前看一會書,等困了才睡。這個時候嚴惑就會守在他床邊,等他困了把書收走幫他熄燈,不管時暮怎麼勸都不肯先回去睡覺,搞得李公公提前進入了退休生活。
“嚴惑。”時暮抬起頭喊了一聲。
“殿下?”嚴惑回過神。
時暮把書交給他,假裝不經意地問:“你覺得,靖王如何?”
嚴惑接過書,疑惑時暮怎麼突然問起靖王:“回殿下,妄議皇室是死罪。”
時暮沒從他的語氣裡聽出惶恐,便繼續問:“你隻管答,這裡隻有你我二人。和我說說,你眼中的靖王。”
“臣沒見過靖王,隻聽府裡的下人說過,靖王性情隨和,才華橫溢,不慕名利,還時常接濟窮苦百姓,城裡還有靖王設的粥鋪。”
嗯,很客觀的描述。
時暮笑笑:“懂了。你回玲瓏殿吧,孤要歇了。”
“是,殿下。”
嚴惑一走,時暮立刻斂了笑。
好一個為國為民、不慕名利的靖王。
轉眼正月要過了,天氣漸漸回溫,東宮前院種著的大樹冒了新芽,旁人都換下了厚重的棉袍,時暮卻還是裹著貂皮抱著手爐,和彆人在兩個季節。
東宮的下人被皇上換了一批新的,時暮認識的就隻有李公公和嚴惑,不過這樣也好,兔得以前伺候過太子的人發現他不是原裝貨起疑心。不是他不想模仿小太子,實在是記憶太過模糊了不知該如何模仿,說是性格陰晴不定麼?怎麼個陰晴不定法?有什麼雷點嗎?還是換一批人好,帝後和李公公倒是不用管,他們甚至會因為太子現在的精神狀態而感到高興,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國師慕容酒,這人會占卜,誰知道會不會卜出他不是真太子,隻是個冒牌貨的事來,然後公之於眾,以帝後這愛子如命的程度,怎麼可能接受自己的兒子被人奪舍…
時暮嚴肅地做了決定——慕容酒此人,不得不防。
除了每日聽學,時暮依然保留了以前的作息和習慣,比如飯前必看書,飯後必消食,白天看史書,睡前看童話…啊不,看話本。話本也是了解民生的一種方式嘛,這裡人們的思想觀念,日常生活,都能在話本裡很好地體現出來,可以促使時暮更快,更好的融入新生活…好吧,都是瞎扯的,他就是閒的,為了方便看這裡的文字所以拿話本來練手而已。
聽下人說禦花園裡很多花都開了,時暮便想去看看,用過了午膳便帶著人出門了,嚴惑和李公公在他身後並排走著。李公公邊走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禦花園的景色,而嚴惑剛一直保持沉默,誰都沒想到太子殿下此刻正在腦海裡盤算著要不下次出門不帶李公公了,帶嚴惑就行了…
說到出門…
來這裡這麼久了,貌似他還沒有出過皇宮?
時暮悄悄在心裡計劃起來。他跟嚴惑關係都這麼鐵了,讓他帶自己出一次宮應該不至於被拒絕吧?這小子看起來還挺聽話的…嗯,找個時間“問問”吧。
禦花園很大,種了許多品種的花,有明國特有的,也有其他國家送的,許多花正值花期,開得豔麗,的確挺養眼的。每經過一種花李公公就非常賣力地給花打廣告。時暮沒怎麼認真地聽,笑話,他上課的時候認真聽講就行了,下了課誰還管你說什麼,你說任你說,我就不聽。他是來放鬆的,又不是來學養花卉的。
花好看是真好看,看過就行了。
時暮逛累了,隨便找了個亭子坐下,小太監立刻奉上溫水和糕點,李公公拿著帕子想為他擦汗,時暮抬了抬手:“不必。”
就他這樣閒逛,一步分三步地走,哪裡能出汗?簡直多此一舉。
今日是難得的晴天,日光和煦,清風徐徐,時暮才恍然意識到,似乎是春天到了。
宮侍為他泡上溫茶,時暮平日不怎麼喜歡喝茶,但興許是今日禦花園的春景取悅了他,他端起來抿了一口,隨口讚道:“好茶。”
李公公立刻又絮絮叨叨地介紹起這茶葉來,說這茶葉多麼多麼珍貴,多麼多麼難得,也就在皇室能喝得著,在外麵可是萬金難求。每年明江南的皇家茶商都會向皇宮供應這種茶葉,時暮聽了一會,腦子裡好像有根筋突然被搭上了,想起了一些有關這個“皇家茶商”的事。
原作裡小太子弑君後血洗了朝堂,許多官員都被其以貪汙之名斬首抄家,女譽則被流放,無旨不得入京。其中就有一個安寧侯的庶女一路流落到了江南,被人牙子拐走賣進了富商家做了丫鬟,那個富商就是現在的這個“皇家茶商”海氏。海氏一族是女子當家,男人隻能入贅——在這一點上,時暮還是很佩服她們的,在這樣的年代能做大做強,可見那個當家的很有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