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猶豫了一下,“公子說,他要踏碎乾東城。”
廳外,雷夢殺看見鎮西侯父子臉色很是難看地走出來,忍不住低聲問道:“這也是你算到的?”
“不用算。”蕭若風麵色平靜地回道,“你看中的那個酒公子,昨晚提著酒來找過東方姑娘,言語中提及了此事。”
東方既白是個什麼性子的人,逍遙自在,漂泊四海,百裡東君若是受她影響,必然不會固步自封,甘願留在這乾東城。
百裡東君若是下定決心想走,此行的目的至少完成了一半。
“哈,那可得謝謝東方姑娘了。”雷夢殺等了一個早上,現在看到鎮西侯父子麵色鐵青不免心中暗爽。
“侯爺。”蕭若風恭敬地向迎麵走來的百裡洛陳行了個禮,“不知侯爺可考慮清楚了?”
“想必剛剛你們也聽到了,東君他現在不在府中。”百裡洛陳歎了口氣,“我此生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孫子,我去過天啟,不想讓我的孫子去那樣的地方。我本希望他可以遠離紛爭,就在乾東城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公子。”
“我明白侯爺的顧慮,天啟城的確是個吃人的地方,處處都是虎狼,但也是少年郎起翼騰飛的地方。”蕭若風淡淡說道,“雄鷹會將自己的孩子一次次推下懸崖,以此磨練它們的羽翼,正因有這樣的磨礪才鑄就將來搏擊長空的一刻。若始終生在安逸的環境裡,未經生死,徒手可折。”
鎮西侯父子和學堂一行人出了侯府,百裡東君正在城中各處策馬狂奔,他們來到了乾東城最高的觀景樓下,視線一仰,一襲顯眼的煙灰色裙裳正撐著一把繪著梅花的傘立在飛簷上。
不用說,那個人也是出來看百裡東君的。
蕭若風仰起頭,看到她又想起了自己一夜的輾轉,視線便移不開了。
雷夢殺在旁邊支起手肘推了他一把,“不是我說,你看她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你這是打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們認識那麼久,風華公子的視線幾時為一女子停留過?平時忙起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閒暇的時候跟他們這些師兄弟待在一塊,身邊的活物大概隻有蚊子是母的,這次見他來乾東還把東方既白帶上的時候雷夢殺就覺得不對味了。
蕭若風掃了眼旁邊滿眼閃爍著好奇的雷夢殺,沒有否認,隻是垂眸跟上了前麵走著的鎮西侯父子。
雷夢殺這下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默認了?
哦天,他激動地握住了拳,很想現在立刻插上翅膀飛回天啟逮住柳月或者洛軒狠狠地說一通這驚人的消息。
侍衛都落在後麵,可他的話匣子仿佛被一股洪荒之力打開了無處可去,雷夢殺三步兩步跟上蕭若風眼巴巴地問道:“那她什麼態度?她知道麼?我跟你說人家跟我們見過的姑娘全都不一樣,要把人追到手就不能走尋常路,你這總跟人端著客客氣氣的毛病得改知道不?”
蕭若風視線涼涼地掠過他,隨即朝後頭那些捂嘴偷笑的侍從投去警告的眼神,肩膀抖個不停的人頓時繃直了脊背強行拉直了唇角。
偏偏雷夢殺還無知無覺地繼續叨叨:“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不管是高嶺之花,還是世家貴女,還是俠女豪傑,隻要你做到三個字,堅持不懈肯定能把人娶回家。”
蕭若風微微扯唇,沒有吭聲。
“哪三個字?”
“不要臉。”雷夢殺雙手環胸,老神在在地回道。
一對犄角忽然出現在視野裡,藍灰色的眸子瞅瞅這個瞅瞅那個,伸出一腳將雷夢殺直接從觀景樓裡踹了出去,“好端端的亂教誰不要臉呢?”
蕭若風已經回憶完雷夢殺的話,這大嗓門的聲音太有穿透力了,還好剛剛他沒點破東方既白的名字。
東方既白把人踹走後扭頭看滿臉若有所思的蕭若風,細眉輕蹙,也不提剛才他們說的話,轉了轉傘柄腳下一飄就飛回了屋簷上。
蕭若風在心裡暗罵雷夢殺壞事,若是往常東方既白好歹會和他笑眯眯地打個招呼,今天卻一聲不吭就走了。
觀景樓能眺望整個乾東城,一匹火紅色的烈馬在乾東城裡穿梭著,就像是一團燃起的火焰不斷地流動著。
百裡洛陳看了一會,“看來,東君已經有答案了。”
百裡成風歎道:“我早該想到說得再多都沒用,他一旦做了決定,就變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