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一皺眉,眯眸看著從麵具的窟窿裡露出來的兩隻眼睛,這個人嘴巴上說著知道她的每一件事,那天晚上她殺了濁清的事是不是也知道?
這種來曆不明的人,留活口可太危險了。
麵具人見她身上的殺意並沒有因為百裡東君的阻攔散去,“姑娘,好好說話,彆動手。”
這個建議,說實話有點難。
夜風送來幾聲咳嗽,東方既白一皺眉,扭頭看向慢慢走近的兩個人影,一人衝他們憨憨一笑,另一人披著氅衣在後麵輕咳。
劍勢一散,她一甩手將不染塵丟回劍鞘,“病著還出來,嫌命長?”
那語氣聽著不算好,雷夢殺連忙往蕭若風麵前一擋,“沒事沒事,有我給小師弟擋風呢!”
一隻手把他往旁邊一拉,蕭若風走上前去,“這邊動靜太大,我們出來看看,其他人都被擋回去了。”
東方既白輕哼一聲,冷眼一掃那隻剩半張麵具的人,“這人你們認識麼?”
蕭若風搖頭,“不過我大概能猜出來他是誰,剛剛他說知道你的每一件事,我們這裡有個地方,無所不知,無處不在,無地可尋,叫做百曉堂。”
他站到麵具人身前,“你是百曉堂的人。”
“我師父怎麼會和百曉堂的人有關聯?”百裡東君有些不解又有些激動,“我師父也來天啟了?”
“他沒來,也是不敢來。”麵具人輕哼一聲,理了理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袖,“還沒準備好老臉見人呢。”
蕭若風輕輕牽住東方既白的手,低聲道:“有些消息在百曉堂隻能成為秘密,他們不會冒著被一個絕世高手追殺的風險走漏不該走的風聲。”
她挑了挑眉,不置一詞。
麵具人這會兒也不賣關子了,“姑娘身手了得,放眼北離我隻想到一個人是姑娘的對手,在下沒這麼蠢,給百曉堂招惹不該惹的人。”
若是其他人百曉堂可不會怕,但如李長生,東方既白這類人,他們除非想拚個魚死網破否則不會招惹。
“你若真是我師父找來的,可有證據?”
麵具男扯了扯破了道口子的唇,抽了口冷氣,隨後道:“你拜入儒仙門下,一開始學的是釀酒,釀的第一杯酒味道極為酸澀連自己也不願意喝,第一次釀出滿意的酒是屠蘇。五年前你遇到一個女子,從此對她念念不忘……”
百裡東君聽了前麵的話正吃驚著,那些都是極少人知道的事情,後麵說的一聽便覺得羞臊不已,畫風瞬間就變了,“停停停!打住!我相信你了,既然你是師父安排的人,那你要教我的是什麼武功,剛剛你用的嗎?”
就被東方既白又拍又踹的那幾招?
說實話,看著好像沒啥用哈。
見百裡東君沒什麼興致,麵具人隻覺得嘴角一抽一抽地疼,他深吸一口氣,“我要教你的是你師父自創的武功,叫秋水訣。”
“師父自創的?”百裡東君又燃起了點希望。
雖然百裡東君的態度變化讓他氣得肝疼,但這人還是老實說道:“你師父當年雲遊天下,於秋日睡於大河之畔,夜裡夢入河川,與河伯、海神對話,第二日便創了這秋水訣,以自然為引,如江河般源源不斷。”
聽了麵具人的話,百裡東君頻頻點頭,“是了,師父臨走前跟我說他就是那河伯,如今見到了滄海,便想去見見真正的海。”
“乾東城一年四季風沙漫漫的,他什麼時候見到了海?”雷夢殺撓撓頭,不太理解地問。
“古先生指的應該是東方姑娘的武學。”蕭若風溫聲說道,東方既白從小生活在東海,武學招式波瀾壯闊,勢如驚濤,的確有幾分東臨滄海之感。
東方既白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蓬萊武學名淩海訣,是方家先祖當年於東海定居時所創,的確與海有關。當日她第一次見到儒仙時便覺得有些親切,大概是源於此。
蕭若風察覺東方既白心情不好,再想她之前的話,便知她是因為他拖著病體外出吹風所以不悅,心中多少是有些歡喜的,他握了握她的手,卻被她翻了個白眼。
他笑了笑,隨後對麵具人說:“既然是古先生所請,學堂沒有拒絕的道理,隻是學堂對百曉堂不算熟悉,你進學堂可以,但我們要知道你的身份,你是百曉堂中的什麼人?”
雖然這麵具人被東方既白壓著打了一通,但這天底下,除了包括他們師父李長生在內的寥寥數人,其他人能有幾個挨得住東方既白的拳腳。在蕭若風看來,這人的武功不低,至少在他和雷夢殺之上。
麵具人冷笑一聲,言語中露出了一絲傲氣,“百曉堂堂主,姬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