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柳月嘴裡的茶一口氣全噴了出來。
等柳月重新整理好儀容,東方既白才不緊不慢地重複問道:“你覺得呢?”
柳月輕咳了一聲,思忖片刻,道:“若風幼時發生過一些事情,想必姑娘在此之前也有所耳聞,若不是景玉王,也就是三皇子蕭若瑾,若風早就不在人世了。他們兄弟情重,這麼多年……若風是一心想要將景玉王扶上帝位的。”
他微微抿唇,“姑娘突然問這個問題,是和若風發生了什麼爭執?”
不然,他那個七師弟怎麼會不陪著東方既白進來。
“爭執算不上,我隻是想搞明白一些事情。”東方既白輕蹙了下眉,“若是問他,想必他也不願提及,何必多添不快。”
柳月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測,“那姑娘想知道的是什麼呢?”
“我有個弟弟叫方子遊,在此之前的許多年我和我師父一直將他視作未來掌門人培養,可我在東海的聲名很盛,因此我願意放棄在蓬萊島的生活一個人去守墟海,因為我知道子遊值得我這麼做。所以我想知道……”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那個景玉王,他是否值得。”
一個王爺,還是一個想要帝位的王爺,她東方既白絕不會輕易相信。
她相信蕭若風,但不會因為蕭若風而去相信另一個人,她對每個人的信任,都有自己的判斷。
柳月猶豫了一下,“若是景玉王不值得,姑娘會怎麼做?”
“你這話不是已經在告訴我他不值得了麼。”東方既白淡淡地說。
柳月一噎,隨後歎了口氣,“具體的你問夢殺應當會知道的更多,畢竟他和幾位王爺都打過交道。在我的印象中,那位景玉王,是在若風成名之後才漸漸在朝野中嶄露頭角,也許是因為幼時地位卑賤,又差點看著親弟弟喪命,所以他……是個渴望權力的人。”
東方既白皺著眉,沒有接話。她知道的太少,還不到可以下定論的時候。
“這些年隨著景玉王起勢,他的手腕和城府可見一斑。畢竟是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的兄弟,若風對景玉王的感情很深,曾經夢殺一時嘴快險些同他起了爭執,那之後我們師兄弟幾人便再不在他麵前提景玉王了。”
“白癡。”
也不知道在罵誰。
“其實,”柳月頓了頓,道,“以若風的心思,未必察覺不到他兄長的變化,隻是他太過信任他的兄長,並不願意往那些不好的方向去揣測。”
他清了清嗓子,“姑娘看著是不喜歡陷入朝局的人,怎麼當初會選擇留在若風身邊?”
“我是不喜歡那些爭來鬥去的,所以連帶著天家的人……都不喜歡。”東方既白一抿唇,“但是,他看起來不像個王爺。”
他會溫聲細語地跟她說話,很多事情不用解釋他都懂,凡事哄著她順著她,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寵著的,東方既白也不例外。
她早些年在乞丐堆裡摸爬滾打,受儘了唾棄和辱罵,後來翅膀硬了,那些鄙夷和憐憫就成了畏懼。她一個人守墟海,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回人,多是和鳥獸蟲魚說話,千裡海域中生靈無數,可她身邊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所以蕭若風對她好,裡裡外外打點妥帖,還會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也樂得留在這裡陪他。
看起來不像王爺麼?
柳月微微點頭,“若風向往的是江湖,不是朝堂,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和他走到一起的原因,他不適合做一個王爺。”
尤其是一個將來極有可能功高震主的王爺。
“東方姑娘。”他忽然起身,鄭重地朝她行了個禮,“姑娘若是真心喜歡若風,便將他從這個泥潭裡帶出去吧,這是我們師兄弟幾人希望的,也是師父希望的。”
東方既白一直在柳月府待到夜幕降臨,最終兩人還是擺了副棋盤開始下棋,下到回神的時候外麵天都已經黑透了。
她一抬眼,就見柳月府的管家在門口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麵前的男子端起一杯茶輕啜了一口,“若風在外麵站了一下午了,一直沒走。”
東方既白放下棋子,撇了撇嘴。
“他本就對你上心,若是他有錯在先,你再晾一晾他,過幾日說不定他心裡就沒景玉王什麼位置了。”柳月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