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宿醉醒來的將士們一早醒了過來,在營帳前麵麵相覷,隨後相互之間打了個尷尬而不是禮貌的招呼,問候了新年。
沒想到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居然喝不過王妃一個姑娘,真是慚愧慚愧。
大夥收拾著昨晚上丟在空地上的爛攤子,主帳的方向遲遲沒有動靜,一向早起守時的王爺破天荒地沒有出現,貼身侍衛暮初和霜卻守在門口,不像是外出的樣子。
因著過年,蕭若風給全軍將士放了三天假,沒有早訓也沒有彆的活計,一堆人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說著那些年天南海北的故事。
洪都城的城主一大早就來軍營門口張望了,帶了一車的年禮想給蕭若風請安,卻被薛斷雲擋在軍營外,蕭若風一直沒有出現,見暮初沒有進帳通傳的意思,薛斷雲一想自家王爺好像不怎麼待見這位八麵玲瓏的城主,便想直接把人打發走。
怎料那城主寧願在門口等蕭若風起身也不願失了禮數,薛斷雲和暮初遠遠對了個眼神,便放著這城主不管了。
東方既白午膳前終於醒了過來,昨天夜裡沒怎麼睡,她補足了覺才舍得睜眼,意識回籠的時候身邊的熱源還在,她丟開胳膊一翻身抱住了男人的腰,遊魚般的嬌軀往上一鑽,紅唇直接親上了他的下巴尖,“什麼時辰了?”
剛睡醒的聲音沙沙的,蕭若風原本摟著她跟著淺睡了一會,懷裡的人一動,他也跟著醒了過來,掃了一眼放在案角的滴漏,“巳時末,等會兒夥房該送膳了。”
東方既白唔了一聲,懶懶地垂著眼靠在他胸口,又是許久沒動靜。
蕭若風輕撫著她的脊背,視線朝帳門處一望,沒回天啟最大的好處就是正月的這幾天不用應付絡繹不絕前來拜訪的人,也不用赴這個那個宴,難得有機會陪既白賴個床,他自然陪著她想睡多久就多久。
洪都城的城主大概是沒想到九殿下要晚些起身的晚是晚到午膳時分,那位和善的副將勸了他好幾次,他看著日頭逐漸升至當空,心裡也有點後悔,傳聞九殿下是個極為自律的人,萬一那位殿下不出現是避而不見的意思,他賴在這兒不走豈不是騎虎難下?
就在他餓得肚子咕咕叫的時候,主帳的方向終於有了動靜。
暮初聽到裡頭傳來的吩咐,活動了一下站了一上午的腰,立刻去準備洗漱的熱水和麵巾,霜卻候在帳門前聽著裡頭窸窸窣窣的聲音,直到聽到裡頭響起腳步聲才隔門稟報了外麵有客等候。
剛套好外袍的蕭若風一愣,倚在床頭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的東方既白也撩了撩眼皮,兩人對視一眼,蕭若風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東方既白則是直接一歪頭躺回了被窩裡。
他好笑地上前把人拉起來,“我很快就把人送走的,快穿衣服準備用膳。”
在填飽肚子和繼續睡覺之間糾結了一下,東方姑娘還是掙紮著起來了,蕭若風理了下衣冠出去見那位倒黴催的城主,昨夜他交代暮初沒有急事不要打擾,顯然城主過來送年禮算不得急事。
總算見到蕭若風的城主鬆了口氣,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沒有絲毫被晾了一早上的怨憤。蕭若風看在眼裡,微微頷了頷首,因為耽擱了人家一上午,語氣也不似平素那般疏離淡漠,而是多了幾分溫和。
隻是客氣地交談了一會兒後,城主見蕭若風沒有要請他進帳內喝口茶的意思,心裡不由泛起嘀咕,餘光一瞟九殿下的貼身侍衛送了一堆洗漱的用具進帳,他才恍然想起九殿下這回南下是帶了未婚的妻子一道出行的。
那位未來王妃娘娘他隻見過一麵,戴著帷帽看不見臉,可看身段就知道是傾城傾國色,九殿下帳內有女眷,這似乎就能解釋通為何這位爺遲遲不見起了。
蕭若風察覺到他的視線似有若無地朝主帳的方向瞥過,便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腳步將他的視野一擋,“今日初一,就不耽誤城主和家人團聚了。”
至於城主送來的那些年禮,他也一並退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東方既白穿戴整齊地走出來,一起喝過酒的交情就是不一樣,將士們見到她熱情多了,嗓門洪亮的問候一聲接一聲,東方既白麵帶微笑一一回應,晃花了這群毛頭小子的眼,霜卻跟著她身後,替自家王爺挨個丟了眼刀。
手邊打開了一個沉甸甸的箱子,裡麵滿當當的全是事先包好的紅封,“你們王爺給你們準備了壓歲錢,家裡有孩子的就當替孩子收了,沒孩子的就當替你們爹娘給的,彆不好意思。”
那些年紀不大的小兵立刻激動地躥了過去,“謝謝王爺!謝謝王妃!”
蕭若風慢悠悠地走回來,看著東方既白站在眾人麵前發紅包,也不上前,就站在一旁目光溫和地看著,領了壓歲錢的小兵從他麵前經過,又是一迭聲的問安和道謝。
薛斷雲和肖斬江等人也在人群的邊緣看,以往每年過年蕭若風都會給留守軍營的小兵發一個紅封,雖然裡頭的銀子不多,但每個人都有,琅琊軍上下一心,就是這麼一點點積累起來的,這都是蕭若風的心血。
暮初提著午膳回來的時候,紅封已經發完了,東方既白招呼著薛斷雲他們過來,也一人一個塞過去,要多豪氣就有多豪氣,“彆客氣,收下吧。”
反正不是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