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掃秦嶺的土匪,費時費力不說,安分一段時間之後又會卷土重來,比野火還燒不儘。朝廷先前大張旗鼓地整治過幾次,可惜收效甚微。他們如今路上順帶著收拾幾個,其實隻是杯水車薪。
他掃了眼兩隻爪子高傲優雅地站在追風背上的劫海,騎馬的雕看起來神氣極了,淩霄的膽子更大,直接踩在了追風的腦袋上,得虧他的坐騎聽話,不然能把這倆鳥甩出去,“未免竹籃打水一場空,先把劫海放出去打探一下吧。”
東方既白嗯了一聲,旁邊的劫海的爪子勾著韁繩揪了揪,還有點意猶未儘,她甩了它一個眼神,後者頓時啾啾兩聲帶著淩霄飛出去了。
“秦嶺的地勢那麼複雜,是個藏人的好地方,你有沒有想過把這裡的土匪招為己用?”
蕭若風垂眸瞥了眼她手中的卷軸,他還以為她滿腦子盤算著怎麼打劫呢,沒想到會考慮這個。不過……他下頜抵在她的肩窩裡,輕笑道:“東方姑娘果真眼光獨到,慧眼如炬。”
他這語氣一聽東方既白就知道他老早打算過,也是,風華公子渾身上下長了八百個心眼,說不定這卷軸上的幾個大頭還有蕭若風的份呢,她真用不著替他心。
“其實秦嶺真正的腹地,反而是最安全的。”蕭若風意有所指地說道。
秦嶺四大匪寨他早年的時候私下安插了人手,匪寨凶名在外,普通人隻會繞路,他的人偽裝成匪賊在秦嶺日夜操練,這些年已經把腹地深處的匪寨全都清理成練兵場。朝堂上的人以為他的兵隻擅長在西北開闊的野地上作戰,其實山地戰琅琊軍也是極為熟悉的。
北離如今內憂外患,這些年蕭若風在西北軍中和北蠻人打交道,將來指不定還要和修生養息的南訣大戰,他不得不及早準備。
蕭若風摸了摸她的頭,“我和兄長籌謀十年,並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
半山腰的匪寨裡,栓子正躲在廚房裡掏壓箱底的醃肉,視線時不時地朝外麵樹上盯梢的掠海看幾眼,見那鳥沒往他這邊瞅,當下動作迅速地把蒙汗藥摸出來當鹽巴在肉乾上抹了抹,隨後又灌了一個水囊,將剩下的半包藥粉全部倒了進去。
十頭牛都能給放倒了,這一人一鳥又能厲害到哪兒去,等著罷!
心裡正盤算著到時候該怎麼把人收拾一頓,外麵的鳴叫忽然多了起來,此起彼伏的沒個消停,他警覺地往外一瞅,就見不知道從哪兒又飛來一隻白色的大鳥,正和之前那隻黑色的大鳥摔在地上打得不可開交。
天呐!搞什麼鬼!
劫海原本是帶著淩霄慢悠悠地飛上來的,躍過一圈柵籬的時候愣了一下,這被一捆一捆紮起來的人是咋回事?隨後就見一個眼熟的黑影從樹蔭裡躥了出來,兩雙琥珀色的雕眸相互一瞪,隨後它就跟鬥紅了眼的雞一樣撲上去兩爪並用地撓,留下滿頭霧水的淩霄。
兩隻大雕在空地裡打架揚起了滿地的沙土,掉落的羽毛滿天飛,被捆在旁邊的土匪看得一愣一愣,餓昏了的眼隻覺得麵前有兩隻鬨得厲害的雞咯咯咯地叫個不停。
方子遊聞聲走出來的時候,就見掠海委屈地趴在地上,一隻雪白的大雕兩爪子摁著它的後背,尖銳的鳥喙又凶又狠地啄向掠海……腦袋兩邊的土。
少年瞬間大喜,“劫海!”
掠海在自家兄長的爪子下低鳴了兩聲,劫海又啄了一口土,仰頭一連聲地啾了很長時間,即便聽不懂鳥語也知道這氣勢洶洶的大白雕在罵人,罵到一半的劫海被撲上來的方子遊一個熊抱薅了起來,“姐姐呢!既白姐姐在哪兒!”
見到方子遊,劫海停下了叫喚,一雙眼睛瞅著他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湊在他頸間蹭了蹭,隨後啾了一聲。
淩霄見發飆的大哥冷靜下來了,小心翼翼地飛了過去,剛好和抬起頭來的掠海四目相對,頭皮一緊,下意識地退了退。
劫海餘光瞅見掠海在瞪淩霄,原本合攏的翅膀頓時收不住了,掙紮著就要飛起來再按著弟弟摩擦一揮,方子遊給它拎住了,“哈哈,你因為掠海喜歡翎歌吵了多少次,掠海的巢都已經築好了,怎麼過去這麼久還吵個沒完?”
說著,他朝淩霄看了一眼,“這小家夥是誰?你找的媳婦?”
話音剛落,方子遊就遭了劫海一個頭槌,砸得他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