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遊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屋裡其他人都叫既白姐姐這番話劈得外焦裡嫩,偏生一句都不能說那位不好,理是這麼個理,可想想就是好笑。
太安帝的年紀當蘇晴爺爺都夠了,她聽明白那番不容反駁的言辭隻覺得腦海發黑,身子一晃暈了過去,頓時驚動了一大群丫鬟婆子,最後七手八腳地把人抬了下去。
姍姍來遲的大掌櫃在樓梯口急得滿頭大汗,看看裡麵又看看下麵,權衡之下還是擦了擦汗朝裡間走過來,恭敬地朝東方既白行了個禮,“小人是敝店的掌櫃,底下的人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貴人海涵。”
“不礙事,我再挑挑其他簪子。”東方既白微笑道。
從滄海月明裡出來,東方既白又帶著方子遊轉頭去了許久未去的雕樓小築,現在還不到十四,沒有秋露白,一口酒下去,叫她對出遠門的百裡東君有些懷念。
婚期定下後蕭若風就給百裡東君送信了,不知道他們成親的時候小東君會帶什麼酒來。
興致缺缺地打了幾壇酒回學堂,方子遊的興奮有些壓不住,鑽進屋子就拉著還在養傷的葉鼎之繪聲繪色地描述在滄海月明裡發生的事情。
葉鼎之聽到精彩之處也不免眼角抽搐,他家師父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彆把對方氣出好歹……他想了想,“師父和蘇府結了仇,萬一禮部尚書倒戈相向,會不會壞了九殿下的事?”
原本蕭若風和蘇家議親,多半是衝著背後的勢力去的。
東方既白雙腿交疊神色慵懶地倚在窗邊的躺椅上,“他前頭都把臟水潑回去了,可見是不打算再拉攏禮部尚書,再者,區區禮部,遠沒有其他五部來得重要,蕭若瑾當初給他挑的這門親事,本就是打著不惹眼的目的,看重的是禮字,可不是蘇字。”
葉鼎之想了想,也明白了,隻是這麼一來,那禮部尚書家的小姐,前前後後被這還沒成親的夫妻倆整治一通,知道真相後怕是要氣得躺在床上嘔血。
這天蕭若風回來得格外早,看見東方姑娘抱著小獅子歪在軟榻上一臉懶怠的模樣,再一想幾刻鐘前雞飛狗跳的禮部尚書府,不知道的人誰會把這兩者聯係到一起。
察覺到有人進屋,東方既白微微挑眉,見逆光出現的頎長人影,眼皮子撩了撩,拍拍懷裡的淩瓏,暖烘烘的小獅子一走,東方姑娘就抱上了她的人形暖爐,“今天這麼早?不得了。”
蕭若風笑了笑,“暮初來送信,怕後院著火就先回來了。”
天啟城雖大,但消息流傳的速度卻是飛快,東方既白去雕樓小築打個酒的功夫,有點耳目的人就已經都知道了,禮部尚書急匆匆地趕回家,卻不是去替女兒做主的。
看著閨房裡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蘇尚書氣不打一處來,“沉不住氣的東西,去挑釁人家做什麼!現在全天啟城都在傳我的女兒上趕著給人家當妾不成還被人奚落,老子的臉都給你丟儘了!”
他堂堂禮部尚書,教出的女兒卻是這等名聲,天知道他剛剛在官署裡那些下屬看他的眼神是何等鄙夷。
該死!
比起尚書府裡的電閃雷鳴,學堂裡的氣氛則要好多了,蕭若風帶回來了滿滿一匣子水果,方子遊聞風而動跑來蹭吃的時候就見他的好姐夫正用那提筆江山的手給他的好姐姐剝葡萄,這葡萄還沒吃著,方子遊就覺得那鐵定是酸的。
“剛打算叫人去喊你呢。”東方既白嘴裡含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手指一點案桌上擱著的一籃子水果,“還有很多,你拿去跟葉鼎之分了吧,那桂圓是補氣血的,讓他多吃吃。”
方子遊一看那一小籃子,再看蕭若風手邊的一大盆,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趁他們不注意直接從盆子裡掏了一大串葡萄還順著了兩個大白梨,腳底抹油溜到了門邊。
“嘿,你這臭小子!”東方既白瞧見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還我!”
“阿姐,你都要跟姐夫成親了,吃什麼梨子啊,不能吃,不吉利的。”方子遊又晃了晃手裡的葡萄串,笑容有些壞,“還有,姐夫每天起早貪黑多累,剝葡萄這種事情怎麼能讓姐夫幫你呢,弟弟幫你分擔一點哈!”
東方既白:……
這弟弟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