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其他的畫舫都已經靜悄悄地靠岸了,蕭若風用內力催動著腳下的小船,兩人在夜風中相擁著穿過寂靜的夜,在燈火通明的主院前停住,他將懷裡的人打橫抱起,飛身落到貼著大紅囍字的臥房門口,腳尖一踢一勾,將無邊夜色和滿目春色隔絕開來。
蕭若風直接抱著人來到鴛鴦戲水的喜帳前,正待把人放下的時候就見那本該鋪得平平整整的喜被已經拱起了一團小山包,好像被人捷足先登了。
兩人對視一眼,東方既白翻身跳到了地上,隻見蕭若風上前把被子一掀,俊臉唰的黑了個底朝天。
他一手一個拎起兩隻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新房的小獅子,被捏住命運後頸的淩泉和淩瓏傻傻地垂著四肢,渾身毛毛躁躁的,係在脖子前的大紅花已經扯到了腦後,絲帶也散開來了。
“是我成親還是你們成親,嗯?”蕭若風深吸了一口氣把兩隻小家夥放到地上,捏著後頸狠狠揉了一把,“去找你們爹去。”
兩小隻讀不懂氣氛,蹦蹦跳跳就要往東方既白腳邊躥,蕭若風額角突突直跳,直接把它們重新拎起來丟到了門外,砰的一聲把門給鎖上了。
動作一氣嗬成,他回過頭,東方姑娘一身紅衣倚在床邊笑得花枝亂顫,手裡還剝著一顆撒在床單上的花生,嚼了一下就吐出來了。
噫,這花生米半生不熟的,不好吃。
蕭若風揉了揉額穴,“我讓人給它們鋪窩,下次讓它們睡隔壁吧。”
東方既白裝作聽不懂他的司馬昭之心,隨手又撿了顆棗子塞進嘴裡,“嗯。”
新房裡伺候的下人早就被趕出去了,蕭若風彎腰親自動手把喜被下麵壓著的花生、蓮子、桂圓和紅棗全部收了起來,東方姑娘雙腿交疊直接坐在案桌上看著他收拾床鋪的背影,一手拎起旁邊係著紅綢的酒壺,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滿了一杯酒。
蕭若風把撒帳的果子全部掃出來的時候,他的新婚妻子已經快把一壺酒喝空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前捉住了她修長白皙的玉腿,“我現在去和東君學釀酒術來不來得及?”
以東方姑娘好酒的程度,隻有酒鋪老板才能滿足她的胃口了。
東方既白端起提前給他留好的一杯酒,塞進他手裡,藍灰色的眸子輕輕一眨,“那我可能會直接搬了床榻睡在酒窖裡。”
蕭若風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那還是彆了。
他看著手裡僅剩的一杯酒,東方既白鬆手之後順勢環住了他的脖頸,一雙彆樣柔情的眼眸清晰地映出他的麵容,水波流淌伴隨著星光點點,他忽然想起她第一次來天啟城的時候,他們坐在仙人指路台上說過的話。
他生於天啟,生於繁華如市的帝都,還未曾見過東海的夜晚,不過他想,東海的夜空應當就像眼前人此刻的眼眸一般,被滿天星辰簇擁。
他薄唇一抿,將杯盞中的清酒儘數含入口中,旋即覆上她嬌豔的紅唇,清冽的酒香滲過齒縫,在交纏的唇舌間越發醇厚醉人。
被傾身壓下的嬌軀險些撞倒桌上的龍鳳燭台,蕭若風連忙把人撈了回來,披著燭光的紅衣在鋪天蓋地的紅帳裡仿佛一團墜入心間的火,他抿了抿唇,儘量呼吸平穩地問:“要不先沐浴?我特地給你修了一個……”
東方既白盯著他上下滑動的喉結,朱唇湊近堵住了他還沒說出口的話,濕軟靈巧的小舌描摹著凸起的喉結,酥麻的癢意在心間的火上澆了一桶油,瞬間燒得他沸騰了起來,蕭若風乾脆咽下到嘴邊的話直接把人抱去了浴室。
天氣冷的時候既白犯困得厲害,但是泡過澡後精神能好許多,是以在設計主院的時候蕭若風便想著給她專門安置一個可以泡澡的地方,木桶小小一個有些委屈東方姑娘,他直接蓋了一間浴室。
唔……可不是為了兩人能一起泡澡。
二月初三,琅琊王新婚第一天。湖心的小院被清晨的薄霧籠罩,遠遠望去如同一片仙境。岸邊泊著一艘精巧的小船,鮮紅的綢緞沿著船沿從船頭到船尾繞了一圈,船身上雕刻著的龍飛鳳舞栩栩如生,彩漆描金格外鮮活。
主臥內的龍鳳燭已經燃儘了,層層垂落的紅帳內隱約可見帳外一燈如豆,窗紙上晦暗的天光正逐漸變亮。
一隻手輕悄悄地掀起一小截被角翻了個身,寬闊的肩頸擋住帳外透進來的光線,蕭若風掖了掖被子垂眸看著埋頭靠在自己胸前的睡美人,目光溫柔。
東方既白困得一絲眼皮都睜不開,隱約察覺到枕邊人有了動作,她連踹一腳的力氣都懶得使,原地睡著等他重新過來抱她。
蕭若風估算著進宮敬茶的時辰,怕她等會兒深睡過去再鬨醒了心情不好,理了理她的鬢發整齊地彆到耳後,覆唇輕輕地沿著柔順的發絲親吻。
溫熱的呼吸就像一掃一掃的小刷子,偏頭枕在他臂彎裡的東方既白不得不睜開一雙惺忪的眼,紅唇一癟抱怨道:“你還讓不讓我睡了。”
聽出她話裡的委屈,蕭若風無奈地哄道:“等見過父皇再回來補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