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內,盛宴正酣。
朱紅色大柱撐起琉璃穹頂,金龍盤繞其上,氣派恢弘,分外莊嚴。
伴隨著悠揚樂聲的飄揚,獸形香爐中燃起幽幽白煙,滿殿濃香。
今日設宴是為款待西域各國前來朝貢的使臣,以地域最遼闊,實力最強的周涼國為首,各國使臣都供上了禮品,俱是些金銀珠寶,當地特產。
此時酒席正熱鬨,坐在前排的是周涼使臣,幾個大胡子莽漢趁著宴席氣氛正好,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起身朝前行了個禮,開口道:“大晏陛下,貢禮若單單隻是珠寶玉器未免太過乏味。我周涼國今日還準備了一支舞,”那使臣抬起頭,一雙深邃藍眼緊緊盯住殿內上首,“不知陛下是否恩準。”
上首處是一座白玉鑄成的高台,鋪著華貴的紅絨地毯,其上陳設金漆寶座,寶座上坐著一人穿織金龍袍,身材頎長,姿態隨意。
哪怕是在西域各國朝貢的重大宴會上,他坐姿也並不端正,而是斜靠在座椅上,一手撐著腦袋擱在扶手上,另一隻手捏著琉璃盞,裡頭盛著的清酒隨著他手腕的動作微微晃動。
聽到使臣的話,他把玩酒杯的動作停住,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杯壁,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他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目光終於舍得從酒盞緩緩移到了說話那人身上,眼眸深處浮現一絲趣味。
他嘴角揚了揚,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道:“準。”
“此舞名喚驚鴻飛天舞,乃西域第一舞。今日獻與陛下,請陛下欣賞。”
那使臣拍拍手,一陣悅耳的鈴鐺聲便由遠及近傳來,一隊身著絲綢裙裝的年輕舞女赤腳邁進大殿,她們麵上均戴著金絲曼紗,纖細腳踝間係著銀鈴,舉手投足間蘊含著西域獨特的風情。
不似中原女子羞怯嬌柔,西域舞女熱情奔放,尤其是領舞的那位,她身著一襲豔紅紗裙,色澤明豔如火,在一眾淺色衣裙中格外奪人眼球。
儘管戴著麵紗不可見其全貌,但是她烏發雪膚,眉眼嫵媚,舞動時腰肢纖細姿態翩躚,足見是位大美人。
這位美人的頻頻將視線投向龍座上那人,眼神熱辣的好像一把彎鉤,眸光流轉間勾魂奪魄。
見那人也正緊緊盯著她瞧,舞女美眸一眯,笑意頓濃,她朝他明目張膽拋了個媚眼,彩綢絲帶在空中畫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跳的越發賣力。
這舞跳的自然是好,美,但是台下眾大臣此時的心思卻根本沒法放在欣賞舞技上,因為啊——
他們一向不近女色的陛下,年過二十後宮仍空空蕩蕩的陛下,今日好似看上了這個西域來的舞姬!
誰不知陛下脾氣,向來對於各種宴會興致缺缺,可是自獻舞開始,陛下就明顯來了興趣,不僅身體坐正了,眼睛居然都沒離開過那領頭的美豔舞女,看的那是目不轉睛,而且更稀奇的是,陛下居然還帶著溫和的笑!
對美人這般關注,又是這般和善的態度,也許在彆的皇帝身上也不算多奇怪,但是在他們這位陛下身上出現,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稀罕哪!
大臣這邊感歎,那邊幾個周涼胡人見此也滿意點頭,這大晏的當朝皇帝性情古怪,是個極難應付的人,往日獻上多少好寶貝也沒見他多放在眼裡。他們也曾獻上過美人,不過他一概不收,沒想到今日這是轉了性,對這舞姬如此在意。
一時間,眾人內心想法各異,但是麵上不顯,都帶著客氣的笑意,君臣使者一片其樂融融。
奏樂聲忽而拔高,這支舞也迎來了最精彩的時刻,隻見那紅衣領舞被其餘刻意俯低身體的舞姬圍繞著,忽而一甩衣袖,凝神旋舞,紅紗曼袖紛飛間仿佛一朵燃燒的紅蓮,她越轉越快,一片豔紅彩綢環繞中竟真似飛天驚鴻,引頸欲高歌,翩躚欲振翅,美的不可方物。
眾人紛紛看直了眼,心中正嘖嘖驚歎,然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那紅裙舞女不知為何腳下一軟,竟毫無征兆的朝旁邊摔去,“砰”一聲重重撞到彆人身上。
其他舞女壓根沒防備,隊形頓時七零八落,又不知是誰踩了彆人衣角,拽了彆人袖子。
劈哩叭啦,幾個人摔成一團,一時間場麵十分混亂。
奏樂聲戛然而止,同樣停滯住的還有殿內眾人的呼吸聲。
從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覺醒來,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天旋地轉。
隻感覺腳下一軟狠狠撞上了什麼東西,摔了大跟頭。
眼冒金星。
鹿和笙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掙紮著睜開眼,愣住。
不對勁,這......是哪裡?
一個很像宮殿的地方,一群穿著打扮很像古人的人,並且,他們大多數都跪在地上,朝著大殿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