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不明所以的媒婆,見柔兒到了婚嫁的年紀,麵容又生的清秀姣好,差點踏破了她家的門檻,都被她一一謝絕了,隻是周允依然沒有消息,家人逼她嫁人,柔兒隻好以死相逼才緩了數日。
等著等著,各種閒言碎語落入了柔兒的耳中,說周允攀上了位高權重大臣家的女兒,便不要她了,柔兒不信依然苦等,又等了一年,那股說閒話的風浪消退了,來提親的人也少了許多,眼見自己成了大姑娘,柔兒隻得接受了他放棄了自己的事實!
柔兒想著早點嫁人,了卻家人的心願,卻再次得知了周允的消息,原是他生了大病,柔兒準備去找他的時候,竟聽聞他已經死了,悲傷欲絕的她失去了最後的希望,他若喜歡彆人她願意成全,可他不在了誰又來成全她!
自此柔兒不吃不喝,整日盯著他的畫像出神,偶爾瘋跑出去,家人怕她出事,便把她鎖在了屋子內,柔兒想要去見他難如登天,便做了最傻的事。
沁檸回了道觀後,轉達了柔兒家人的說法,柔兒咬著嘴唇一言不發,人死了屍身便隻是屍身,像滅了油的燈,隻是一具骸骨,隻要完好無損,和誰埋在一起似乎也不重要,除了意外和病死的魂靈因為不甘困守一方,剩餘壽終正寢的魂靈多半已轉世輪回。
沁檸再次勸解她道:“既然事已至此,便放下吧......”
“冥婚對柔兒來說也是婚嫁,放下太難了......”她失神的回應著,“我和他之間有太多的回憶,柔兒從小最大的心願,便是長大嫁給他,可是事與願違,柔兒等啊等,等來了無數次的失望,甚至沒有好好的告彆,可柔兒還是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他隻是愧疚於柔兒才會躲避,其實他隻要好好說了,柔兒是不會怪他的,隻當沒有緣分錯愛了一場罷了。”末了她凝視著沁檸,“師傅,您說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天定的嗎?”
沁檸想了想道:“人和人之間,乃至六親,大多是因為相欠才會遇見,遇見是為了:報恩、討債、還債無外乎這三種......”
柔兒歎了一口氣:“柔兒今生求而不得,也不求來生,隻求自己做的事,不要讓他背負任何因果!”她意指自己自戕這件事。
(作者:現實中,大家總能看到一種現象,就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特彆差勁——比如家暴,但是受虐的那個人即使卑微也不放手,這便是因為卑微的那人是來還債的,必須受了相抵的罪才能解脫。或者另一種是:兩人真的很愛對方,但是在一起總有阻礙總有爭吵,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捆一把的樹枝,假意抽打對方便可抵消,隻是抽打的多了緣分也就儘了,因為債還完了!慎用!)
沁檸聽見她的話陷入了沉思,柔兒愛他哪怕受傷也要為他思慮周全,而她曾經狠狠地傷害了雲淩司,她的眉頭多了一抹不安的神色,想到了雲淩司被柳枝抽身數百下,心口又開始疼痛了起來。
“我想見周郎一麵......”柔兒垂下了頭,又抬起了眼眸,似乎覺得自己的要求很無理,又似乎隻有沁檸可以幫助她了!
沁檸知道柔兒若是去見周允,怕是還要走一趟忘川,她已經不能頻繁的出入那裡了,要是答應了還得求雲淩司,她並不想再給他平添麻煩,她總是考慮彆人,從未認真的考慮他的需求,她總覺得他一直會在,才忽視了他的想法,沁檸心中斟酌著語句準備回絕了柔兒的請求。
這時雲淩司正從外麵進來,早已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眸子直視柔兒道:“你若有什麼想說的,寫在紙上我替你去送。”
沁檸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感謝他為自己解了圍,又覺得是因為自己才把他攪和了進來,心中有些愧疚,手不由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雲淩司的目光停在了她的手上,隻是一瞬便收回了眼神。
柔兒怕事出變化,趕緊千恩萬謝的磕了頭,簡單的寫了一些字,交到了雲淩司的手中。
沁檸看著他道:“早去早回。”
雲淩司一怔,目光掃了掃她的臉,又聽她道:“我......我們等你。”
“嗯”少年點了點頭,大步出了道觀,出門的一瞬間竟然跑了起來!
雲淩司到了冥界後,才對周允說明了來意,周允震驚的望著雲淩司,遲遲不接他手中的信,隻是低著頭不言語,好一會兒,大顆的淚珠竟順著臉頰掉落了下來,手因為川水的侵蝕,上麵是各種可怖的疤痕,他伸了伸手又收了回去,“彆弄濕了信,能不能勞煩您幫著讀一下。”
他的這種表現似乎很在意柔兒,見他這般說,雲淩司隻得拆了信讀了起來,信的大意便是問他是否有苦衷,期間一句責怪他的話都沒有。
“我錯了,讓她受苦了。”周允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