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鳥被這動靜驚起,抬眼看了看昆侖奴的身後,又瑟縮著藏起了自己的腦袋。
“你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聽得聲音,昆侖奴回頭一看。他疑惑的看著紙鳶,這個姑娘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紙鳶瞧著昆侖奴的樣子,應該不是主人,她換個問法,“你是下人?”
昆侖奴點點頭,露出一口白牙,羞澀的笑了笑。
如此看著還不太聰明的樣子,那就好辦了。紙鳶接著說道:“我們想暫時借住一段時間,我這裡有些金銀釵子,可以當做酬金。”
說罷,就將之前瑛嘉丟棄的釵子拿出來,遞給了昆侖奴。
昆侖奴連連擺手,他不能收。
他腦子轉了轉,主人隻說要照顧好黑鳥,沒交代不可以讓人來住,所以應該是可以的吧。
想明白之後,他又朝紙鳶點了點頭。
紙鳶被昆侖奴呆愣的樣子逗笑了,問道:“你叫什麼?”
昆侖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奮力的張開嘴巴,卻隻有依稀的氣聲。
“你叫‘呼’?”紙鳶試探的問道。
昆侖奴傻傻的笑了,對,他以後就有名字了,叫‘呼’。
此刻的小院主人,還全然不知自己的家被兩個“強盜”堂而皇之的侵占了,就連自己的奴仆也倒戈了。
司川此時在平康坊裡的芙蓉樓裡,坐在二樓的臨窗位置。
身旁的窗牖開了半扇,他眉眼一抬,便能看到對麵四方館的客棧,如今倒是安靜,客舍窗扇緊閉,不讓人窺探絲毫。
室內燃著司川最愛的花草香,籠籠的盈滿屋子,他麵色平靜,一刻鐘後,房間的門框被人從外麵敲了三下。
司川將視線收回,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進”。
來的是多日不見的十單,那日在曲江池畔和司川重逢許久後,便聽著司川的吩咐,一直在暗中監視著石藩國使臣入長安城後的動向,今日他是得了司川的召令過來的。
司川抬手指了指對麵的座位,“坐,這幾日石藩國的使臣可有什麼異常?”
十單入了座,抱拳回複道:“主子,屬下連日盯著拓跋怙,沒發現什麼特彆的,隻是會間隔一兩日找幾個□□取樂玩耍,剩下的就是在長安城內閒逛。”
司川漆黑的眸轉了轉,這拓跋怙在國宴之上出儘了風頭,公然壓著元豐帝將天寶公主嫁給了他,在宮外又如此低調,倒像是有些刻意了。
司川放下茶盞,接著問道:“除了拓跋怙,他身邊的人呢?”
“這……”十單啞然,旋即起身,麵漏難色,“回主子,屬下隻盯著拓跋怙了,沒有顧及其他人。是屬下思慮不當,沒辦好您交代的事情。”
司川沉默片刻,“無事,既然沒什麼特彆的,暫且不用盯著了。”
司川擺手,讓十單坐下,“我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情亟待你做。”
十單瞧著主上凝重的麵容,此事應該是頗為重要,他側耳過來。
司川低沉說道:“你速去聯係幾個死士來長安,務必要手腳麻利,下手很絕之人……”
十單聽著點了點表示明白,又聽著司川交代幾句後,便警覺的離開了。
花草香幽幽的燃起,司川靜坐思量著。
如今元豐帝心意已定,和親的聖旨不日就會昭告出來。若此時拓跋怙在長安城內遇刺,能一擊必殺是最好的,若不能,也會給石藩和大元之間製造些齟齬和嫌隙。
街上傳來一陣喧囂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司川的思緒,他抬眼向下望了望,打頭的那個雖穿著一身常服,他一看認出是千牛衛的中郎將庚嚴。
不像之前出行的甲胄隨身,今日倒是十分低調,想必公主私逃出宮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皇上派了身邊的禁衛軍私下來找。
司川看著街上,確實多了些陌生的麵孔,在探查著來往的路人。
他昨日得到蘇綰的消息,紙鳶帶著公主從芳林門出去就沒影了。但願這個紙鳶能帶著天寶公主多藏些時日,拖得越久,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