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嘉見紙鳶笑她,嬌嗔著說到:“你笑我做什麼?我還不能聽一聽了。”
“覺得你的反應有趣罷了,”紙鳶笑著擺擺手,“婉娘事情的前因後果你不是清楚嗎?怎麼還信了這些人胡亂編排的話。”
“誒呀,”瑛嘉撇撇嘴,“我是聽說了婉娘死而複生的事情才好奇的好不好。”
當晚她求了父皇,可是父皇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心灰意冷的她打算回去找紙鳶另想辦法,可惜晚了一步。等到她再收到風聲時,已經是婉娘重新活過來的第二天了。
瑛嘉瞧著對麵吃的十分投入的紙鳶,自己的唾液也分泌了出來,不自覺的舔舔嘴,將手探向了白瓷碟上的最後一塊白玉糕。
可惜還沒碰到,就被手疾眼快的紙鳶搶走了。她隻好轉向了旁邊碟子裡的蜜角,咬了一口,粘著蜂漿的薑黃點心入口,甜得有些膩,怪不得紙鳶不吃。
瑛嘉嘴裡囫圇的說道:“我雖然清楚,嗯……但畢竟沒有看到婉娘死而複生的經過,還是有些好奇的。真沒想到,普天之下竟然有這等異事。嗯……莫不是真的像外麵人說得,老天爺顯靈了——”
嚼著蜜角的嘴停了,瑛嘉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瞪著眼睛看了看對麵的人,麵前這個人不就是個精怪,還把她從皇宮裡帶了出來。
她瞟了一眼十分淡然的紙鳶,蜜角也不吃了,湊身過來,試探的問道:“難不成是你做了什麼法術,把婉娘救回來了?”
紙鳶嘴裡正嚼著白玉糕,吃的香甜,冷不防聽到這句一下子噎住了,吞下的食物卡在嗓子眼,她不住的“咳咳咳——”
憋得眼淚都出來了,紙鳶朝著瑛嘉擺手,求救道:“水,水。”
瑛嘉見狀趕緊端起茶壺倒了杯茶水,起身遞到了紙鳶手上,嘴裡還緊跟著說道:“我不過就是問問你,你怎麼還嚇到了,難不成真讓我說中了。”
紙鳶“咕咚咕咚”喝下了大半碗茶水,緩了半天才終於順暢的通了氣。
她抬臂抹去嘴角溢出的茶水,也不看向瑛嘉,摸著頭發笑了笑,“嗨,我哪裡有這樣的本事,或許……或許是婉娘根本沒死,暈了過去,晚上自己醒了也不是不可能。”
紙鳶並非是有意要瞞著瑛嘉,隻不過救回婉娘全然是出於自己的愧疚。她隻想儘自己所能將事情擺正回歸原點,至少讓婉娘受的苦楚止息於最小。
當真算不得什麼,風過無痕,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然也就不能告訴瑛嘉實情。
瑛嘉心上還略有懷疑,可是低頭看了看身旁這個吃個點心都能噎住,像是沒見過好東西的小精怪,瞧著倒不像會有如此大本領的,轉眼也就釋了疑惑。
“也對,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沒準是大理寺的仵作驗屍時弄錯了,反正人還活著,活著就是件好事。”
瞧著瑛嘉不追究這個問題了,紙鳶舒了口氣,附和著頻頻點頭。
“當然,人死如燈滅,寂滅了就什麼都沒了,總歸活著就還是有希望。”
紙鳶這話說得如此懇切,瑛嘉也有幾分動容,惻隱之心漸起,她和紙鳶約定道:“等後麵幾日我們再去拜訪婉娘,開解開解她。順便我還想問問她躺在棺材裡的當晚究竟經曆了什麼,我當真有些好奇。”
瞧著瑛嘉又把話題饒了回來,紙鳶無奈的微微歎氣。
她快速的眨眨眼,動著腦筋想著怎麼把瑛嘉關注的重心繞出去,便主動轉了話題。
“瑛嘉,我還沒問你,最近怎麼也不見你提起崔柳公子了,還有我去冶園找你時,你當時要與我說些什麼來著?”
“啊?”
再次聽到‘崔柳’這個名字,瑛嘉麵上閃過些許的狼狽。
那天之後,她就不允許自己再想起這個人。是自己太傻,辨認不清,還癡心想著和那樣下作的登徒子相守一生。
衣冠之下包藏禍心,浮名之下皆是詐偽。
就這樣的人,也配得上彆人稱他為“公子”二字?
和他糾纏的過往,無不在提醒著自己的愚蠢和天真。更是對她公主之身的侮辱。
可心上還是有所動容,頓挫之後,襲來尖銳的疼痛。他的名字像一根銳利的刺,直直的紮進瑛嘉的心底,痛得她腳步踉蹌。
她向前踏了一步,扶著窗框勉強站穩了。身後紙鳶關切的聲音隱隱傳來。
瑛嘉背對著紙鳶,擺了擺手,此刻,不想讓紙鳶察覺察到她的狼狽,“我沒事,我隻是瞧著外麵天色正好,過來曬一曬。”
她知道紙鳶這是關切她,但要是說了,估計紙鳶能殺過去替她報仇。畢竟她為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婉娘都能拚力相護,
何況自己和紙鳶的情誼?現在她自認為已經是紙鳶的朋友了,不必徒增她的煩惱。
過去的事已然過去,她也不想再揭露那血淋淋的傷疤了。
瑛嘉維持著笑,不在意的說道:“我和崔柳本就是天差地彆,我是公主之身,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佼書郎,怎堪與我相配?是我膩了他,自然就把他甩了。”
紙鳶聽了這話,反倒開心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她此前就覺得那個崔柳身上泛著一股脂粉香,言語多有輕浮,實在不與瑛嘉匹配。
“你來找我,是不是要問我曲江池修複的進展?”
瑛嘉的話低低的從身後傳來。紙鳶這才想起自己來找瑛嘉的正事。
知道這是瑛嘉揶揄自己不會無事來找她,不過這次她真的冤枉自己了。
瑛嘉急忙說道:“不是這件事,我來見你是要和告彆的。十日後我就要離開長安城了。”
“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