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 不動如山(1 / 2)

長安客 三兩魚 3856 字 11個月前

酒水潑麵,一瞬間沁涼的窒息感直達心肺,司川皺眉忍耐著,禁錮著拓跋怙胳臂的右手卻分毫未動。

他伸出另一隻手,抹了臉。淩冽的酒水沿著睫毛滴落,不太清明的視線裡,司川看見了從內室裡急衝出來的少女。

一臉慍色的紙鳶,小臉繃緊,手中提著一個青瓷的花瓶直直的走過來。

惡狠狠的,就要朝著拓跋怙的腦袋上砸去。

司川臉色微變,趁著拓跋怙沒發現,趕緊反身站在紙鳶身前,將人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身後的少女似乎是不同意他的做法,還在掙脫著,企圖從他身後鑽出來。

司川將右手背過去,抓住了紙鳶纖細的手腕。

危急時分,司川朝著站在角落裡的翠珠嗬斥道:“還不趕緊去伺候公主安寢,在這裡愣著乾什麼?”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放在翠珠身上,司川一手攥住紙鳶的手腕,一手抓住瓶口,用力卸掉了紙鳶手中的瓷花瓶。

下手的“凶器”被人奪了去,紙鳶哪裡肯依,她弩著身子還在掙紮著。

司川手指微動,在紙鳶的手心畫了一個圓圈。蜻蜓點水般的微觸卻給紙鳶畫下了休止符,她瞬間安靜了下來。

翠珠被嗬斥的渾身一顫。

傻愣愣的眼看著眉間散著冷意的司川,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份。

她自入宮成了女婢,從未有人敢擅闖公主寢殿,一時間被剛才的混亂嚇傻在原地。聽著司川的吩咐,這才回了神,趕緊向內室跑去看護公主。

剛才司川得了拓跋怙擅闖的消息後,一麵趕來救急,另一麵派人通知了隨扈的大元衛兵過來。如今駐紮在營地的衛軍首領是孫瑞。他原任千牛備身,是庚嚴的下屬。可庚嚴因為被父親庚世昌在北境戰爭的失職之罪牽連,被罷去了中郎將一職,這護送的任務便落到了孫瑞的頭上。

孫瑞不敢馬虎,趕緊帶著一隊人馬也都持著兵械趕了過來,湧在門口。

司川朝著趕來的孫瑞揚聲道:“沒什麼事,是可汗醉酒不小心走錯了屋子。但此地偏僻,怕有不知輕重的毛賊流寇擅闖進來驚擾了公主,還請孫將軍多派幾個人手在這裡護著。”

孫瑞領命,旋即叱罵了崴泥似的倒在地上的守衛,“兩個沒用的東西,還不自己去領三十軍棍。”

被拓跋怙推踹倒地的守門衛兵羞愧的垂著頭,也深知自己剛才看護不利,默聲下了樓。

自瞧見大批的衛兵進來,拓跋怙消停了些,耷聳著眼皮,演著一副醉酒不知人事,高高掛起,事不關己的樣子。

司川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腹點蘸了一下臉頰殘留的酒漬。然後在舌尖輕舔了一下。

眉間一轉,待司川再看向拓跋怙時,冷峻褪去,麵上帶著虛笑。

笑道:“可汗今日這杯酒,下官領受了。可汗若要賜酒也不急於這一時,現在還沒出大元,喝的都是米釀,算不得上乘。待可汗大婚那日,下官等著喝石藩國的烈酒。”

司川這話,暗裡點名了現在還是在大元朝的地界,要是不合禮製欺辱了公主,消息傳回長安城內,拓跋怙也不好交代。

拓跋怙剛才不過仗著三分醉意,想要耍個酒氣。如今哄泱泱圍了一堆大元的衛兵,頓時也沒了興致。反正人早晚都是自己的,也不急在這一時。

可麵上下不來,自然便借著醉酒撒氣,胡言亂語的咒罵著。拓跋怙朝著幽暗的內室撇了一眼,接著由內侍扶著,晃著步子踏步出了屋門。

鬨事的人走了,孫瑞增派了守衛的人手後也出了驛站,屋內瞬間空了下來。

隻留下司川和紙鳶。

身前高大的身影不動如山站在自己身前,可紙鳶的仰頭的視線裡,卻也見那山,微微伏動,肩膀緩緩沉了下來。

等了片刻,手腕還是被司川緊緊攥著。

紙鳶伸著手指,捅了捅司川的後腰,囁嚅的說道:“可以放開我了吧。”

司川這才大夢初醒般,趕緊鬆開了手。

紙鳶低眸,白皙手腕上印著司川的指痕,才曉得他剛才是多怕自己闖了出去。

她喟歎一聲,垂了手,衣袖落下,那攥握的印跡也藏於了黑暗中,不為人知。

“拓跋怙今晚不會在鬨了,姑娘可以安心休息了。”司川回身安撫著紙鳶。

“好。”紙鳶低著頭。

司川眸光一閃,沉默了片刻,“那在下先離開了。”

說完,司川就便帶上門離開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紙鳶轉身回了內室,裡頭已經點了燈。燃著牛油蠟的燭台被放在了床榻邊的小幾上。

可光亮不穩,燈芯晃動著,室內晦明晦暗。

翠珠跪在榻邊,口裡不斷說著:“公主,你不要嚇奴婢,你說句話啊!”

瑛嘉單薄的身影掩在床幔之後,望著一處,靜靜地呆坐著,獨坐的身姿映在牆壁上,像一尊塑像。

看著十全十美,可卻失了心。

紙鳶撩開床幔,側坐在了床榻邊,順著瑛嘉的視線才看清了她再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