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河把他帶進屋內,放下手中剛買的新鮮食材 ,鄭重地向這個沉默的客人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這裡的老板,我叫蘇星河,星河燦爛那個星河。”
“葉長風。”葉長風指指他店門口的招牌,“和它一樣。”
他看到蘇星河笑了起來,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給他有些冷硬的氣質添了幾分柔和。
酷哥笑起來真好看,他想。
蘇星河則是在想,這個人看起來很難過,眼裡一點光也沒有。
他像是孤零零在等待著,就像植物等待一場雨,而他在等待一場死亡。
蘇星河問:“看來你和我的店很有緣分,要玩幾天嗎?”
現在不是旅遊旺季,店裡麵沒有多少遊客,蘇星河這個老板也樂得清閒。
不過要是葉長風願意住下來,他可能會度過不那麼無聊的幾天。
葉長風看看周圍在風中搖晃的花,又看看反差巨大的酷哥老板,點頭說:“先住兩周吧,麻煩了。” 他還有足夠的錢在這裡暫時擁有一個歸處。
“跟我來,行李給我。”
“我自己來吧。”
蘇星河拜拜手:“哪能讓客人自己來。”
“那,謝謝?”
“應該的。”
蘇星河帶他上了二樓,推開一扇木門。
葉長風進了房間才發現,這客棧從外麵看不大,裝修也頗為普通,可內部卻彆有洞天。
房間寬敞明亮,帶一個大大的陽台,陽台上也種了很多花,陽台外就是院子,向遠處眺望還能看到南山下起伏的城市。
“怎麼樣?還滿意嗎?”蘇星河問。
葉長風環視一圈,他對環境要求一般,是個有地就能將就睡的,對這間房的風景也確實很滿意,爽快地點點頭:“不錯,就這間吧。”
他覺得挺意外的,蘇星河像是個甩手掌櫃,可進來之後沒看到其他店員,這一切都是蘇星河一個人在打理。
蘇星河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摸了摸鼻子:“店員今天回家了,所以隻有我一個人,隻能等他回來再辦理入住。”聲音越說越小聲。
好吧,葉長風笑了一下,看來他判斷得不錯,這的確是個甩手掌櫃。
放好他的行李箱,蘇星河說:“你是外地人吧?我們這邊尤其是山上,蚊蟲多,你可能不習慣,先彆開窗戶,晚上我幫你這間屋噴一下。”
熱情周到得葉長風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
對他來說,沒有負擔地人的善意比惡意更難,但心裡挺高興的。
“剛好今天買了菜準備煮火鍋,一個人吃不完,你幫我分擔點怎麼樣?”蘇星河笑著問。
葉長風被他的笑臉晃了一下,這人明明麵無表情的時候看著有點凶,笑起來卻格外燦爛,和他那滿院子的花花草草一樣生機勃勃。
“收費嗎?”他壓抑已久的情緒意外地好了些,還有興致跟蘇星河逗。
“不收,加雙筷子的事,你住在這裡的飯我都請。”蘇星河是個實誠人,認真地承諾。
一頓火鍋吃得賓主儘歡,除了葉長風不擅長應對蘇星河洶湧的熱情。
吃完飯,葉長風回到房間,洗漱完後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果然毫無睡意。
失眠也是老毛病了,他躺了一會兒,閉上眼睛。
山上的夜晚很安靜,但並不是死寂,山間的晚風,流水,蟲鳴都緩緩流動在空氣中,像天然的幽歌,讓人不自覺放鬆平靜下來。
但平靜也讓人焦慮,寂靜的夜裡,他有大段的空白時間來反複咀嚼心事。
和往常一樣,半睡半醒地想著過去和未來,沉入夢境,又被猛然驚醒。
當遙遠的天際線泛起魚肚白時,葉長風喘著氣醒來,躺在床上,看著陌生的窗簾,仔細回憶一遍怎麼到了這兒,再瞄一眼牆上的時鐘,早上五點四十。
無意識地躺了不知道多久,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