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風迷迷糊糊問：“你總是對人這麼好？”

話問出口覺得不對時已經收不回來了。

“也不一定。”蘇星河愣了一下，笑著回答，“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挺好的。”

“嗯，確實挺好的。”蘇星河很不要臉地承認了，不動聲色地朝他靠近了一點。

葉長風感受著他透過薄薄的衣服傳來的體溫，側過頭問：“那我屬於哪種？”

“你猜？”

“我不猜。”

“那就不告訴你。”蘇星河笑了，朝前方抬了抬下巴，“看，草莓也來接我們了。”

小黑狗蹲坐在路口，看到主人回來了，連蹦帶跳地迎上來，在他們腳邊打轉，尾巴搖得跟開了自動馬達一樣靈活。

“它這麼黏你。”

“怕我也不要他了吧。”

那一瞬間，葉長風確定自己感受到了蘇星河身上一閃而過的落寞。

在山上住了幾天後，葉長風每天都拿著相機去天台上蹲夕陽和夜景，拍點照片或者錄個視頻，沒有日出，早上他起不來。

拍了也不給彆人看，就在相機裡存著，除了他沒人知道內容如何。

蘇星河偶爾跟他一起，兩人一起坐在天台上等著日落，誰也不和誰說話，這樣和諧的安靜讓葉長風覺得舒適。

“活著真沒意思，什麼都很難。”葉長風趴在欄杆上，望著遠處的城市，看著太陽一點點落下，落入高樓之中，夕陽總是給人帶來一種悲涼的感覺。

蘇星河轉頭看著他，葉長風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不知道在看向哪裡，明明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他在他眼裡卻看不到光。

“為什麼這麼說？”

“哪有為什麼。”葉長風撐著腦袋，在最後一縷陽光被黑暗吞沒時說，“其實我也沒有很難受，好像感覺不到難受，隻是迷茫，堵得慌，心亂，不知道怎麼辦，什麼也不知道。”

他不敢去想，不敢想任何美好的，充滿希望的未來，那些都是不屬於他的。

葉長風是個浪漫的理想主義者，但這個一團糟的社會讓他並不好過，現實的遭遇一而再再而三地榨乾他對生活的熱情，已經對自己的人生失望得徹底。

“會找到的。”蘇星河安慰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也許現在正在經曆黑暗，但一定會天亮的。”

葉長風笑了，嘴角向上翹起，眼裡卻依然沒有笑意，他認真看著蘇星河的眼睛，問：“你怎麼知道？”

蘇星河對上他的目光，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難以辨清對方的這抹眼神中藏著什麼。

“我也不知道。”蘇星河也笑起來，低沉的聲音散進晚風中，“可人活著總是有意義的。”

“是嗎……”

“以前有個客人，在離開的時候留了一句話說:每趟旅途都有終點，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去的地方。”

蘇星河經營著這家民宿，遇到不少形形色色來旅行的人，他們會很願意分享自己的故事和感悟。

曾經有個女生獨自一人前來，和現在的葉長風一樣，經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少有笑容，每次見到她時都心事重重。

她在這裡住了一個月，離開的時候顯得非常開心，像一株瀕死的植物抽出新芽，重新煥發生機。

“也許吧。”葉長風突然問：“我很好奇，你的店為什麼叫長風？”

“你可以先猜猜。”蘇星河說。

葉長風抿了一下嘴：“這怎麼猜……”